暖阳（三）

彭翊神不作声，班里传出几声笑，苏韵之拍了拍桌子，开始宣布自己选人的规则。

“这节课前二十分钟，你们拿出一张白纸开始默写所有关于‘花’的诗句，能写多少写多少，时间到每个人的同桌起来为对方报数，选出前六名。”苏韵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这十个人选出来之后以抓阄的形式上黑板上来两两对决，赢得留下。”

听完规则班级里不可避免的又一次陷入声音低沉但不失激烈的讨论声中。张求捅了捅彭翊神，神秘兮兮地问道：“彭哥，一会儿要不要我帮你多报几个数？”

“报个毛线！”彭翊神白了这个二逼同桌一眼，“没听见前六名要上黑板上去写啊，玩的真刀真枪的东西，谎报上去把脸丢尽？！”

“对哦。”张求恍然大悟，他就说班主任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傻逼！”彭翊神对张求表示无语，暗暗将期待的目光投向那个身穿干净校服，扎着高马尾的背影。

“我反正无所谓，风致一定可以。”彭翊神有些骄傲地想。

时间紧，二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一声声报数里前六名很快就选了出来。

林风致和周蕊小都是三十九句，并且冤家路窄的分到一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林风致兴致缺缺，但看着周蕊小摩拳擦掌的样子，倒是乐意陪她玩玩。

苏韵之随性的坐到一旁，把黑板让给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并给出了题目。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苏韵之脑子里蹦出这样一句诗，“你们两这次就飞‘月’字吧。”

“好的老师！”周蕊小一般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表现自己的机会，她朝林风致那头抛了个挑衅的眼神，只是林风致依旧一脸淡漠的神情。

“开始吧，一人一句！”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周蕊小打算先发制人。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没有过多思考，林风致清冷的声音伴着这句缅怀古今的诗句，有种莫名的诗意。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

两人就这么一人一句，一人一句地说着，到最后几分钟的时候周蕊小几乎快要“油尽灯枯”，脸憋得通红，但林风致还是一脸清清冷冷的样子，根本不关心周蕊小现在是什么状态，在她眼里，对手仅仅是自己。

胜负已然分晓，苏韵之旁观一切，两个学生，性格迥然不同，她作为老师倒也不觉得谁好谁不好，于是安慰完周蕊小后，她平静地宣布了最后的人选。

下课铃响起，周蕊小夺门而出，几个女生跟在她后面跑了出去，回头看林风致的眼神晦暗不明。

“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

几个性格跳脱的学生抱着篮球本想操场，还有几个规规矩矩的跟苏韵之说完再见后赶去餐厅吃饭，苏韵之留在最后，叫住了杨白一。

“跟我出去走走。”

杨白一知道这一天总归是要来的，以苏韵之的行事作风她从不轻易让一件事模模糊糊地过去。

现在是放学下班的高峰期，杨白一跟着苏韵之走在人流熙攘的路上，这里是学校和居民区之间的一条小吃街，一到早上和傍晚人就异常的喧哗热闹。

苏韵之流连于各家店铺之间，买了两袋小笼包和一袋糖炒栗子。

“给。”苏韵之将其中一袋小笼包递过去，“小笼包，看看喜不喜欢。”

“不用老师。”

“老师，我不用，还不饿。”杨白一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拿着，晚上还有课，不吃你晚上还有什么精力上课？”苏韵之把包子塞到杨白一手里。

“谢谢老师。”

“边吃边聊。”苏韵之找了个路边小桌子，随性地坐下。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要是不彻底地解决疙瘩就会一直在，上次考试的事情我们还是要聊聊。”苏韵之坦言道。

“嗯。”杨白一沉声应答，人人都知道他作弊却没人问过他为什么作弊。

在苏韵之看来其实对于这个年纪的高中生来说如果自己犯错，除了让他们写个几千字检讨还不如耐下心来问问，十多岁的少年人只要不是罪大恶极，又有什么是不可被原谅的。

“是因为我爸妈。”他从喑哑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声音里充满压抑和郁闷。

“他们就要离婚了。”杨白一吸了吸鼻子，说：“我妈说我和弟弟谁的成绩好谁跟她留在这里，剩下一个跟爸爸去美国。”

苏韵之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原因，拿小笼包的手不由的一顿。

“跟谁无所谓，但我不愿去美国。”杨白一眉目里尽是冷漠和倔强，原本得知父母的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曾想过如果弟弟真的不愿意去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