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成交。”
秦慨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指环伴着话音落下,正好掉进黑瞎子掌心。
这票原本就捞着不少金贵物件,眼下又免了这人的天价佣金,花销大减,里外折算下来何止一本万利。
秦慨越想越觉着心里舒畅,就冷水咽下粒止疼药,优哉游哉地下了车。
黑瞎子留在车里没动,偏头就听见后头尾盖一抬,这人正哼着曲儿在后备箱里翻东西。
“——有朝一日时运到,拔剑要斩海底蛟……”
调子没刻意往高挑,只把后半句词儿咬得字字结实。
明明不是一出写谁意气风发的戏,却偏偏让她哼出一股白马鸣鞭、神采飞扬的劲儿,光是用耳朵听着,就能猜出这人心情好得不得了。
黑瞎子跟着咧嘴一笑,指腹摩挲过戒指上的雕刻,继而把它贴身收好。
后备箱里放着个原先拿来装家伙的黑色大包,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卷防水篷布,厚厚的尼龙料子,估摸着先前搭临时帐篷用的。
秦慨用小刀裁下来一块儿,糊在碎了的车窗上挡风,剩下的展开来,正好凑合凑合当被子使。
抬头看看天色,冷白的月亮正正悬在头顶,午夜光景,空气寒凉得像要浸透每一寸皮肤。
秦慨缩着肩膀钻回后座,算算时间,许京开车过来差不多得六七个小时,于是打着哈欠往后一靠,说:“睡会儿吧,黑爷,接咱们的人要天亮才到。”
黑瞎子简短地“嗯”了一声,把盖过来的尼龙布扯到脖子高,算是聊胜于无。
前头的防水篷布多少隔去了一些外边的冷空气,再加上空调暖风源源不断地从出风口吹出来,秦慨缩在车门与座椅的夹角里,越发觉得倦意汹涌。
她把额头贴在车窗玻璃上,半清醒半迷糊地问他:“你眼睛到底什么时候能看见的?”
“你猜猜。”黑瞎子说。
秦慨从倒影里看见这人脸上漫不经心的笑。
她也跟着发出一声闷笑,想了想说:“从水潭上来之后?”
温热的呼吸扑在玻璃面上,一小片白雾随着她嘴唇的张合缓缓晕开又飞快消散。
“你呛水醒来之前。”黑瞎子补充。
“那鬼头戒指呢?趁我昏迷拿到的?”
“不错。”
黑瞎子夸张地拍了两下手掌,看过来时没一点亏心模样。
就说入了这行的都是十足十的混蛋。
秦慨翻了个白眼,懒懒地回:“我说呢,拿个绷带把背包翻得跟他妈遭过抢劫似的,怕我醒来把你逮个现形儿?”
黑瞎子答:“怕你醒来看不见我会害怕。”
秦慨翻了个更大的白眼,说:“谢谢您,我就快要吐在车上了。”
黑瞎子在她身后笑得花枝乱颤。
秦慨无语,抬手想揉揉胀痛的太阳穴,结果一动才发觉身上麻软,一算时间知道是止疼片的药劲儿上来了,只好继续贴着冷冰冰的玻璃缓神,琢磨着鬼头戒指应该就是在冥殿里放着,自个儿先前还没想通冥殿的卦眼是什么,如今答案也算是明晃晃地摆在了眼前。
于是不再追问更多细节,只不痛不痒地来了句:“你那个时候怎么找对路的?”
黑瞎子慢悠悠竖起一根手指,“试。”
“……”
穷举法果真万金油。
秦慨感叹,但很快又觉出一点儿不对,“我怎么会昏迷那么久?”
黑瞎子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摊手,“我告诉过你的,秦老板。”
“……”
秦慨思考片刻,坚定地下了结论,“你他妈是诓我呢。”
“诶,这可没有,”黑瞎子抬了抬双手,一脸无辜,“你想想,住在旅馆那晚上,我跟你说过什么?”
“旅馆?”
秦慨皱起了脸,“那都是哪辈子的事儿了,跟我昏迷有个屁的关系。”
“仔细想想,秦老板。”
黑瞎子故作高深地拖长声音,活像武侠小说里说一句要你参悟二十句的白胡子老头。
秦慨盯着他悬浮在窗外夜色里的倒影,心说她可没力气再跟他打什么哑谜,于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黑爷诶,别他娘的拐弯抹角了。”
身后人笑了一声。
听他半晌没下文,秦慨张了张嘴还要再问,后颈却突然贴上来一只粗糙高热的手,指尖在她皮肤上不轻不重地一点,秦慨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扭身回去正看见这人嘴角挂着的笑,一句话闪电般的在大脑里划过——
「人脖子后边有个穴位,轻击晕厥,重击致命。」
“操!”
秦慨顿时反应过来,骂出了声,“敢情是我还没来得及清醒,你丫就给我来了一下?!”
“本人手法专业,绝对不留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