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四十五)
,时隔几个月,他再次唤她妈妈,竟然是请求她帮忙收尸……
这让一个母亲情何以堪。
……
顾白月被困在楼梯拐角处。
地震发生时,她想从安全通道离开,但一截石灰板砸了下来,眼看就要落在林惠清身上。
“小心!”
顾白月轻轻推开林惠清,石灰板压在顾白月左腿上,她顿时动弹不得,而林惠清也没了力气,捂着肚子大口喘气,恐惧地喊:“皎皎,我肚子疼……”
林惠清是一位青年画家,别号“林下清风”,顾白月之前一直很欣赏她清新细腻的笔触,还曾买下一副作品,挂在卧室里。
正应了那句无巧不成书,顾白月来望乡村拍戏时,意外邂逅了在此处采风的林惠清,并且认出对方,两人一见如故,聊得很是投机。
林惠清性情柔和,说话总是慢条斯理,一股江南水乡的温婉秀气,莫名让人联想到同是南方人的季如兰,顾白月对她很有好感。
这天顾白月来参加节目,林惠清说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想到现场看一看凑热闹,顺便活动一下身子,她怀孕八个多月了,医生要求每天适当走动,将来生产时可以少吃点苦头。
活动还未正式开始,两人站在舞台侧边说话,顾白月见林惠清有点口渴,递了一瓶水过去。
林惠清的丈夫名叫乌刑,生得高大魁梧,一身腱子肉,气势非常强盛,浑身上下写满不好惹三个字,但对待林惠清却事无巨细,关怀备至。
他拦下那瓶水:“车上有特意调制的药茶,稍等,我去拿。”
只怕乌刑也没想到,这一去险些阴阳两隔,他身怀六甲的妻子,无助地蜷缩在角落,体温一点点下降。
“惠清姐,惠清姐……”
两人之间隔着石板和楼梯栏杆,顾白月隐隐察觉林惠清状态不对,一声又一声地唤她,“惠清姐你快醒一醒,千万别睡!”
这时候睡着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顾白月一边敲击栏杆,一边试图跟林惠清对话,激发她求生本能:“别睡啊,千万别睡,惠清姐你不是说要参加比赛,把画展开遍全国吗?还有你那副最爱的《夜梦》还没画完呢!哦,对,还有你的宝宝,你不想看看宝宝长什么样,不想陪着宝宝平平安安长大吗?!”
通讯信号中断,手机只能发挥一点照明的价值,顾白月眼见着林惠清脸色一点点灰败下去,急得手足无措,她想爬过去看一看,稍微一动,左腿就传来专心刺骨的疼。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林惠清那边渐渐安静下来,手机也没电了,顾白月浸泡在一片绝望之中,突然无比庆幸。
幸好,幸好哥哥好好地待在家里,幸好他没有来……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声,顾白月黯然地想:是……老鼠吗?老鼠要来啃我的尸体了吗?
沉甸甸的黑暗中,有人夜猫一般爬了过来,缓缓地,轻轻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坚定无比。
他在暗夜中试探着小声地喊:“皎皎……”
怕声波引发震落,连大声呼喊都是奢望,孟宴臣穿着黑底红边的冲锋衣,背着探险包,伏着身子爬行。
他嗅闻到一股熟悉的清淡香气,怕幻想破碎,更是近乡情更怯,“皎皎?”
顾白月顷刻泪崩:“哥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不,不对,你赶快出去……”她又疼又怕,失血过多,意识昏沉,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太好了,皎皎还活着,皎皎没有抛下我……
孟宴臣几乎喜极而泣,他额头处绑着一盏小灯,光线朦朦胧胧,急切地爬过来,抖着手指去抱顾白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血腥味?皎皎你哪里疼?”
这里太危险了,顾白月怎么敢让他留下来,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推孟宴臣:“出去,哥哥快出去……”
孟宴臣小心避开她的伤口,“别怕,哥哥放了定位器,蒋裕他们很快就会进来。”
顾白月心下稍安,正要请孟宴臣帮忙照看一下林惠清,上方突然露出一线月光,有几人合力撬开石板。
这是幻觉吗?
不!
他们好像真的得救了……
顾白月哭着去喊林惠清,“惠清姐快醒醒,有人来救我们了,我们不用死了!”
许沁穿着白大褂,用听诊器匆匆在林惠清胸口听了一会儿,对宋焰说:“孕妇失去生命体征,已经死亡,胎心还在,准备剖腹取子……”
宋焰听不懂,但他故作严肃地深深皱眉,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死亡?剖腹?就在这又脏又乱的地方?
顾白月惊呆了:“许沁!宋焰!你们疯了吗?!发现受困人员不是应该第一时间转移到安全地带吗?而且惠清姐刚才还抽动了一下,你就这么敷衍地听一听,就能判定一个人死亡了?万一出错了呢?你们能不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