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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就是萝卜,偶尔有点猪油渣就算开荤了,婆婆说钱要攒着盖新房,要给小叔子娶媳妇,还要存一笔做不时之需,总之她有一万个要抠门节省的理由。
全家一起吃素喝稀饭,谢眉虽然时常肚子饿,但想到全家人同甘共苦,她没半点怨言。
可是直到1983年,也就是四年后谢眉和婆家闹翻回娘家时才知道,婆婆一直坚持不懈的给全家开小灶。
老两口卧房里有一口不起眼的箱子,里面藏着鸡蛋糕,麦乳精,水果罐头,隔三差五的,趁着谢眉出门不在家的时候,徐双凤还会炖肉炖鱼或者煎鸡蛋,然后用碗扣上藏在柜子里面,公公、小叔子、还有他丈夫就会心照不宣的轮流进屋吃。
一点吃食,大可不必如此,谢眉娘家家境也不差,加上爹娘宠哥哥爱护,国营商店里那些好吃的,谢眉大部分都吃过,她并不是那么稀罕,令她心寒的是公婆小叔子尤其是丈夫背着她吃独食的行为,太没良心了。
更可气的是,婷婷也被排除在外,她是一个两岁的孩子,正是缺乏营养的时候。
重男轻女的公婆不提,口口声声爱女儿的罗秉原也是个心黑手辣的。
谢眉直接去了公婆的房间,以前她从来不会独自进这屋,但今日情况特殊,她才不顾什么礼貌问题,门没锁,门帘垂着,谢眉掀开以后,一眼就看见木床旁边靠墙放着的柜子。
如果说此刻谢眉心中还有一丝侥幸,那么柜子打开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彻底冰冷,柜子下层放着吃剩下一半的水果罐头,一包吃了几片的桃酥,还有一盒敲碎的红糖,上层有一个大瓷碗,里面是辣椒炒五花肉片,上面还有一双筷子。
谢眉呆怔了,这一切印证记忆的正确。
如果是原生的1978年的谢眉,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一切,是假装没看见?还是和丈夫哭诉撒娇?
现在的她多出了十多年的记忆阅历,心智早已在苦难中磨砺成熟,靠人不如靠己,记忆如果全是真的,罗秉原就是豺狼负心汉。
如神光一点,谢眉清醒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她直接拿走了剩下的罐头,这个甜,婷婷喜欢吃,然后拿了几块桃酥,这是她喜欢吃的。
接着去拿了一副碗筷,直接将肉片拨了一大半,然后去厨房拿了三个白面馒头,再将在对门玩耍的女儿抱回来,母女俩美滋滋吃了一顿好的。
待二人吃完,公婆小叔子才回来,罗秉原刚回来一趟又出去了,回来的比公婆他们还晚,他到卧房喊谢眉吃饭,谢眉抱着女儿说不饿。
罗秉原奇怪的挠头:“现在不饿,晚上肯定会饿的。”
婷婷看着爸爸笑着说:“我们刚才吃好吃的啦。”
罗秉原默认这娘俩是吃牛奶饼干吃饱了,没多说就去吃饭了,饭桌上徐双凤特别不高兴,埋怨说是谁今天吃东西那么狠,恨不得将肉和桃酥吃光,那罐头也造没了。
罗秉原看了弟弟一眼:“一定是老二。”
他家老二最馋了。
徐双凤和罗家老爹罗文生也这么认为,肯定是老二吃狠了。
罗家老二有口难辩,只得一个劲的扒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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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家人吃饭的时候,谢眉抱着女儿出屋散步去了。
印证婆婆开小灶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丈夫和江百花偷情的事,这才是关键一步。
但是印证了以后要怎么做呢?谢眉颤抖着手摘下一根狗尾巴草,她拧着草杆,几乎在瞬间下定了决心,离婚。
离婚在七十年代的农村,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会令家人蒙羞,遭人耻笑,因此很多人宁愿死都不会离婚。
但现在的谢眉早已不在乎这些,她要改变自己和女儿的命运,她要及时止损离开罗家,而不是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妈妈,萤火虫。”
在谢眉完全沉浸在恨意和愤怒中时,女儿的小奶音将她唤回现实,看着女儿天真可爱的样子,谢眉心中只有温情,她亲了亲女儿的脸颊。
“妈妈帮你捉萤火虫好不好?”
“好呀。”
婷婷一直很乖巧懂事,不知不觉谢眉将年幼的女儿当做倾诉的对象,渐渐的,她们的位置竟然发生了变化,婷婷反而更像一个家长,她开解照顾悲伤痛苦的母亲,将一切压抑放在心中,可孩子毕竟是孩子。
终于有一天,婷婷承受不住逃走了。
谢眉摸着女儿软软的头发,今生她一定会做个好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