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章

“Z的尸体找到了，被灌了水泥沉尸在了东京湾。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分辨不出生前死因了。”咖啡厅僻静的一处角落，风见裕也坐在沙发上，举着报纸掩住面部动作。

背对他坐在相邻一桌沙发上的降谷零沉默了会儿，垂眸喝了口咖啡。

“Z的死因不用查了，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清楚这是黑手党对待叛徒的惩处手段。只是Z的死让公安追踪樱田组的线又一次断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降谷先生？”风见问道。

降谷零没有立刻回答，他皱着眉看着手机里【安好，勿念】的短信陷入沉思。

景光这次险些暴露，虽然最终有惊无险，但他总觉得整件事透着一丝违和。

首先是好友被毫无征兆地怀疑上，随后组织对他的追杀又莫名其妙地被取消，更重要的一点，景光回来后非但没有被琴酒边缘化，反而似乎更委以重用...

琴酒以前也曾故意设计过一些陷阱去试探他怀疑的目标，以此引诱卧底露出马脚。但这次不同，从一开始琴酒表现得就十分笃定，降谷零甚至觉得，如果不是期间发生了什么变故，景光这次...可能真的会牺牲。

那么在他失联的那两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贝尔摩德隐晦地向他提过，苏格兰摸到了樱田组内部的一个重大机密。可具体是什么，无论是警惕如狼的杀手还是深受Boss宠爱的苦艾酒皆缄口不言。

组织里忌讳情报互通，毕竟掌握别人未拥有的情报，具有更快获得地位提升的机会。也就是说，这个保下了好友性命的重要情报目前极有可能只有琴酒、朗姆一些少数高层清楚。

为了确定这一点，波本借着一次任务结束的机会拉伏特加喝酒，把人灌醉后侧面问及此事，证实的结果是伏特加也不知情。

不过作为琴酒的专职司机看来还是多少有一点福利的，喝得酩酊大醉的伏特加告诉波本，这份情报，与樱田干部有关。

...虽然不知道景光是怎么和樱田组搭上联系的，但能摸到樱田干部身份是好事，同时意味着他的处境十分凶险。

这大概也是苏格兰最近总与他保持距离，不方便联系自己的原因吧...

降谷零沉吟片刻，对风见下达了命令：“暂时收回对佐藤的通缉，把之前派去监视千代田区302室住户的警员全部召回来。”

“可是...如果连千代田区的住户都不再监视的话...我们就真的一点线索也没有了...”风见裕也迟疑道。

“撤走我们的人，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在达成目的之前，再窘困难行也要学会隐忍。”

如果他推断的没错，景光公安的身份极有可能就是樱田组透露给黑衣组织的。至于樱田组是怎么识破的，就得问唯一和景光接触过的嫌疑人——那个叫佐藤千叶的女孩了。

降谷零何其聪明，仅凭Z的死和诸伏景光遭遇组织追杀的前后时间点就推理出了这其中的逻辑关系。

同时他也明白，苏格兰能置死地而后生，靠的是情报和琴酒对于他卧底身份的并非百分百确定。可以想象，一开始向琴酒暗示‘苏格兰就是公安卧底’的那个人也是想借此试探景光身份的真实性。

若是，便能借黑衣组织的手除掉一名警察。若不是，于己不会有任何损失，运气好的话，还能削弱敌方内部势力。

这个风格倒像极了一直在暗处和他博弈的那位樱田干部。

降谷零的眼眸沉了沉。

就是不知道，佐藤千叶在这场阴谋里，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一声啼叫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他们相继向窗外望去，绵延的云海中有一排大雁穿梭而过，群鸟齐飞十分壮观。

“候鸟南飞，日本也要迎来冬季了。”降谷零轻叹一声。

风见抿了抿唇，轻声问：“日本还能看到春天吗？”

接连发生的抓捕佐藤行动失败、证人Z被虐杀、樱田商会堂而皇之地渗入政府这一系列的事，让风见裕也很是挫败。

“现在说气馁的话还太早，我们和樱田组、黑衣组织的硬仗才刚刚开始呢。”降谷零神色平静地望着窗外，紫灰色的眼瞳里融着飞鸟和云海。

“若是大雪湮路，风霜想要侵袭日本，那公安就用身躯筑起一座高墙来吧。”

日本的冬季总是寒冷又短暂，它总有过去的时候。

天会亮的。

*

千叶幽幽醒来时已经傍晚了，沉郁的霞光将房间映成了橙红的暖色调。

她抓了抓头发，打着哈欠爬起来，最先听到的是肚子传来的咕噜噜的抗议声。

以往这个时候桥梅早就回来了，只是今天不知道因为什么耽搁了。千叶揉了揉肚子，半梦半醒地挪到厨房，从冰箱里搜寻了一会儿，找出中午没吃完的披萨咬了一大半。

客厅传来开门声，林桥梅坐在鞋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