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章

病能掀起什么波澜。

果戈里的话千叶没怎么放心上，毕竟这么多年她见过的敌人不计其数，要是每天都因为害怕被杀而睡不着觉，那她早就在终日恐惧中崩溃了。

千叶伸了个懒腰跳下床，打开房间门的瞬间一阵香味扑面而来。

“好香啊！”她眼睛一亮跑向厨房，正巧林桥梅端着煲好的汤出来。

“你今天不用上课吗？”千叶笑嘻嘻地想去接，被桥梅侧身躲开没让她碰。

“我请假了，你怎么样？醒来有好些吗？”林桥梅摘掉隔热手套问。

“我一点事都没有啦，”千叶问：“你不是快考试了嘛，不去没关系吗？”

“今天没什么课，再说复习也不差这一会儿——先坐沙发上，我给你换药。”

“哇，我们桥梅又会做饭又会换绷带，真是居家必备神器啊。”

“你这么形容搞得我好像不是个活物。”

“夸你呢。”千叶嘴角噙着笑，乖乖摊开手掌，给她看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

“恢复的挺好，估计周末就能拆掉绷带了。”

“这么快啊...”

林桥梅抬头瞟了她一眼：“你好像很失落？”

痊愈了就没法偷闲了。千叶撇了撇嘴。

换完药，林桥梅给她盛了一碗，其余的汤装在陶瓷小盅里小火慢炖着。千叶舀了一勺尝了尝，味道很是鲜美。

“好好喝，这是什么？”

“猪骨山药汤，其实我也是看食谱做的。”林桥梅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书，千叶注意到上面写的是中文。

“小时候母亲经常给我做，后来长大...就再没喝过了。”她顿了顿，“可能我做得味道不一样，但的确是养胃的好汤。”

千叶叼着勺子歪了歪头，随后举手语气轻快道：“那我要再来一碗！”

“都是你的。”林桥梅又往炖盅里添了点洗好的枸杞和党参，回忆道：“记得以前每次喝到这个汤的时候都正逢下大雪，捧在手心里看着廊下的飞雪喝上一大碗，整个人都是暖暖的，一点也不觉得冷。”

十岁的林宪明调皮打翻了厨房的锅碗，母亲气得举起擀面杖追着他揍，自己则坐在小板凳上咯咯笑。那年风雪正盛，乡下的房屋四处漏风，她的小手冻得通红，却成了林桥梅童年记忆里最美好的画面。

千叶倚在门框上看着桥梅的背影说：“我真幸运，能遇见桥梅。”

让她也能品尝到家的味道，也能知道安宁美好的普通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千叶突如其来的话让桥梅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后者忽然看见了什么，欣喜道：“下雪啦！”

“？怎么可能...”千叶闻言愣了愣，目光投向窗外。

风息轻缓吹动窗帘，雪白的冰凌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有几片载着风飘进屋内，融化在了她的手心。

“今年的雪下得好早。”千叶喃喃道。

林桥梅说：“不早了，都十二月份了，马上要过年了。”

千叶看着细雪眨了眨眼，不禁恍然：“也是，这一年快结束了。”

大概是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遇见了很多人，这才让她淡薄了时间概念，直到东京初雪降临，才恍然原来早已经是冬季。

*

费佳要回俄罗斯了，千叶来送他。清晨八点的站台，雪夹细雨的街道略显清冷。

“费佳费佳，一定要现在就走吗。”小姑娘扯着发小的袖子依依不舍。

“日本已经开始下雪了，等大雪封路就回不去了。”

千叶皱着脸说：“那就不要回去了嘛。”

站台上三两个旅客安静地站着等候，道旁环卫工人在清扫积雪，光秃秃的枝杈上一簇一簇的雪堆被路过的麻雀一脚踩下，给树下的人簌簌下了一场小雪。

费佳决定好的事情向来不会更改，千叶也知道劝说没用，只好转而叮嘱他要记得饭团热一热再吃，不可以忙到不记得吃饭。

“吃冷食得了胃病的人可没资格说我，”费奥多尔说道，他取下自己的围巾给千叶围上，“下雪了都不知道给自己加衣服的吗。”

“我不冷，”千叶嘻嘻笑着，“我来之前刚喝了猪骨山药汤，现在一点都不冷！”

她在提到这个时显得比平日里更开心一些，语气里带着小孩子炫耀玩具时才会有的娇憨。

费奥多尔无声地摇了摇头，并没有追问这个汤有什么特别之处。

“异能实验的事交给我，你要是实在厌恶，就不要管。不要跟樱田先生吵架。”

千叶委屈巴巴地反驳：“我没有...我哪敢跟Boss吵...”

因为她有早先反对异能实验而被樱田调去横滨的前科，所以这个说辞没有什么可信度。

“你现在是干部，说话做事有心人都看着呢，所以不要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