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
这个梦做得极为混乱,画面一转,淳华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符文繁杂的宫殿中,因常年炼制丹药的缘故,这里温度极高。
翻倒凌乱的炼丹炉中,一道明晃晃的身影正在其中攒动。
“父皇!”
淳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扭头看到殿外另一个自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父皇,女儿愿意和亲了,求你同他们说说,放了舅舅吧!”
淳华这才意识到还是梦,应该是在母后走后第二天,她去求父皇救救舅舅。
那时她看不懂也不会明白,自己的父皇根本不会管她的死活,他满脑子只有得道长生。
“滚开!”
天庆帝一脚踹上淳华肩膀,淳华身体虚弱的直直向后跌去,脸色惨白。
天庆帝毫不在意,一心翻找炉灰里的丹药。
“长生丹已经炼出来了,我马上就要长生了哈哈哈哈。”
天庆帝宛如疯魔,口中念念有词,不顾炉灰的炙热高温,直接用手在里面翻找。
不知看到了什么,天庆帝身体一顿,颤抖着手慢慢从里面托起一颗黑乎乎的形状圆润的圆丹。
“找到了!我找到了!”
“哈哈哈哈——”
天庆帝迫不及待的吞下还带有灰尘的不知名的圆丹,面容狰狞。
外面敌军冲进来,为首的垣朝皇子邝璋瞧此情形,不由嗤笑出声:“老儿,还做你的春秋大梦呢?”
天庆帝死死盯着他,目眦欲裂:“我已成仙,尔等凡夫俗子根本奈何不了……”
咻——
箭矢飞过,毫不留情的刺进天庆帝胸口,那道明晃晃的身影晃了晃,轰然倒地,邝璋啧啧摇头:“看来是药效还未起作用。”
转眼瞧见一旁落魄倒地的女子,轻挑了挑眉走过去。
“抬起头来。”
轻佻戏谑的语气。
淳华攥紧了手指,尖利的指甲扎进皮肉也毫无知觉,慢慢抬起头,刚对上那双墨色的瞳孔,淳华就醒了。
没有血腥味,没有哭喊声,好像真的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一切归于平静。
抬手拭掉泪痕,淳华一双眸子亮的吓人,眼底青黑衬得宛如厉鬼。
她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现在要找到仇人,一个一个索命!
第二日一早,她早早起床去了隔壁。
阿鹤开门后瞧见是她,略微有些诧异。
“你怎么来了?”
淳华扬起小脸:“我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不碍事。”
阿鹤说着就准备关门,淳华连忙抬手去挡,阿鹤敏捷停住才没有伤到她。
心中奇怪,抬眼望去:“还有事吗?”
没有在乎他的态度,淳华自来熟般的推开他走进院子,昨日下了雨,院子里湿答答的,角落里栅栏围的花草经雨滴打落此刻显得摇摇欲坠。
“阿鹤,是谁啊?”
温润清凉的嗓音自屋内响起,下一秒,一娘子从中走出,一身素衣打扮,气质淡雅出尘,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柳扶风。
绕是淳华前世见惯了宫里的各式美人,此刻也被这娘子的气质容貌一惊,没想到在这山野乡间,竟有如此出尘的美人儿。
略微惊叹一瞬,淳华很快回神,自岁岁的记忆中认出这位便是阿鹤的娘亲,乖巧上前:“冯娘子安。”
“晨间寒凉,岁岁出门要穿厚些。”
冯娘子招手让淳华进屋,替她紧了紧衣领,动作轻柔。
感受到温润的指尖轻拂过脖颈,淳华僵硬住身子,强迫自己的戒备心放松下来,稍稍不自然的开口应声。
注意到后面跟进来的阿鹤脚腕简单包扎的痕迹,淳华状似关心:“阿鹤的脚怎么样了?”
冯娘子:“有些肿了,今日需得去找医师看看。”
阿鹤:“我自己去就好。”
冯娘子露出不赞成的神色:“你脚还伤着,如何能一个人去。”
淳华自然不会放过接近阿鹤的机会,忙自告奋勇举手:“我来吧,我陪阿鹤同去。”
本以为这是个不错的法子,没想到冯娘子竟下意识回绝:“不可!”
接触到岁岁疑惑的目光,冯娘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顿了顿,柔和语气:“阿鹤身子不好,路上恐怕你应付不来。”
这倒是个牵强的理由,岁岁了悟的点了点头不再强求,余光瞥见冯娘子松了口气的模样,心中提起警惕。
阿鹤怎么说也是七八岁的孩子了,自己比他还要长几岁,此处离青阳县并不远,冯娘子这般小心翼翼必有其他缘由。
淳华心中疑惑,不动声色的表示想要一起去,冯娘子这次倒没有阻拦,三人坐上前往青阳县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