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睏午觉
玉树高遮一片天光影下,廊旁院中,一池静水,梦昙绿萍两三浮在水面,幽幽香风开面。
金龄跟在项玠身后,暗忖这该不会是项玠起居的院落吧,倒是十足风雅,这般想着,她的目光左右盼顾,倏而定睛看池心,竟起了一座平台,台上搁置着精美灵膳。
她看项玠径直一脚踏池中,竟如履平地似地走向台中,他的身后只有圈圈涟漪,金龄才反应过来,对哦,她如今的这个世界发生什么不科学的事都不值得惊讶了。
金龄在池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轻轻探出一脚,发觉这水真能托起她这么一个人,于是便大起胆子快步走向石台。
等金龄踏上石台以后项玠才撩袍坐上了软席,“坐吧。”
金龄看着一案珍馐灵膳,有些局促地跪坐在项玠对面:“御上这是?”
项玠提箸的手一顿,徐徐道:“以后中午你跟我一起吃。”
“这不太好吧,小仙怎么可以与御上同案而食...”金龄双手搁在膝头,坐得端端正正,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在高中时期被教导主任请喝茶的错觉。
“你吃就是了。”项玠不再看她,自径提起玉箸吃了起来。
“好的...”金龄不再推脱,也拿起玉箸埋头扒起了饭,起初她还有些拘谨,但是眼前这一桌珍馐佳肴实在远胜饭堂。金龄夹起一块灵肉放进嘴里,顺滑不腻,入口即化,她再次体会到了剥削阶级的奢靡。
金龄完全沉浸在美味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案的男人投过来的目光。
项玠停下手中玉箸,看着金龄一手端碗,一收持箸,神色认真地咀嚼,这种一口包满的吃法,他觉着有些意思。
他让金龄随他一同食膳的理由很简单,饭堂在广虚府外,一个来回出入,一路上耗费的时间都有半个午休时长,倒不如免了她的麻烦,也能让他多睡一会儿。
失寐的时间太长,他已经记不起入眠是何滋味,昨日小睏里,像是让他找回了某种失而复得的东西,心境从未得到如此宁静过。
项玠的视线久久停在金龄脸上,金龄吃得差不多了才终于有所察觉,抬头看去,看见项玠撑肘托额,似乎在闭目养神。
可能是错觉。
于是金龄将放在碗箸,就听见闭目养神的项玠道一句:“吃好了?”
金龄点点头:“吃好了。”
项玠悠悠一摆手,玉盘灵膳带案一起被风托起,徐徐撤下。他伸腿仰身向后,玉树垂来条藤伸托住了这位御座的身,拟作椅背,任他半卧入这玉藤中,他道:“你就在这儿,陪着我。”
金龄垂首应下,项玠就没了反应,应是睡着了,她大着胆子缓缓上抬视线,项玠的玄色衣袍,腰间金革带,懒搭在腹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微散的领口,一一入目。
金龄咽了一口唾沫,诚然,项玠难以亲近,肃肃如松下风,但睡着以后的项玠却没有平时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若不是金龄真的畏惧项玠,定会把持不住心中小鹿。
跪坐得腿麻,金龄想着四下无人,项玠又睡着了,她就换做盘腿,一手抵在膝头托腮小憩,头将垂不垂,眼睛半阖之间,就昏昏入了梦。
一时院中静极,在金龄一个失力后仰间,玉树忽然伸来长藤,温柔托住金龄。
两人对眠,簌簌风过。
当索灵来时,便见到这么一副景象,凤眸微眯,眼中神色未明,她走到金龄身前,定睛一看,心下大骇,眼前女仙竟有五分肖似。她伸指抵在她额际,却没有探到一分神格。
那个人的神位星也没有亮起,但广虚玉树怎会...索灵觉得十分蹊跷,却摸不找一线头绪,眼前这女仙,到底哪里不寻常。
“醒醒,醒醒。”
金龄是被摇的,她睁眼入目的就是一张带着些狎戏笑意的艳丽脸庞,是一位真神。
金龄连忙起身,慌乱之间没有注意到身后长藤慢慢抽回,她恭敬道:“神女您安。”
索灵笑道:“我是项玠的姊姊。”
金龄一愣,项玠的姊姊?若说苍武御的姊姊,如今在世的也只有一位,同为母神子嗣的御座,紫薇御。她心下一跳,愈发恭敬道:“小仙无知,竟不知是紫薇御上尊驾。”
索灵将她扶起,只说:“无事,左右我不比项玠,我早不管事几万年了,不识得不打紧。”
金龄眼一瞥,发现项玠还在睡,不自觉又放轻了声音:“紫薇御上可是来找御上的?”
索灵回头乜去一眼,凤眸含睐,悠悠道:“差不多。”
“那小仙这就叫御上醒来。”
“去吧。”索灵抱臂看她,还贴心的挪出几步来让她。
金龄仗着有紫薇御在场,胆子壮了几分,也不露怯,过去低低叫了一声:“御上,紫薇御来了。”
项玠皱眉,迷迷糊糊睁开眼来,见得一个朦朦胧胧的轮廓,竟伸手揽住金龄的腰身,将她带入怀中。金龄吓得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