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栖回答不上来,也不能回答。终究不能告诉他,娘娘硬是要往他府里塞人,容不下一点误会?这便更是在母子之间挑拨离间了。
“奴婢身份低微,只是诚惶诚恐,受不得七爷这般好。奴婢害怕旁人看到了,会以为是奴婢教唆,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倒安全自在。”
她想了又想,终于找到一个靳繁会接受的理由。云栖知道,靳繁从来都是一个本心极好的孩子,即便是从前几年,他也极为聪颖。而且,他一直念记着自己的恩,只是在自己羽翼未丰之时,他身旁不能留一个年纪相仿的婢女。但也为她做了打算,将她送去娘娘身边。虽说寒梨寺是苦了点,但是极为安全。可如今他势力日渐庞大,却失了机警之心。于他一介皇子而言倒是无所谓,于自己而言,那就是重于泰山了。
“这个道理我懂。”靳繁急急回答着,生怕她以为自己莽撞。“我定然是等大局已定才有所动作,只是,云栖姐姐可否在私下之时不要躲着我。我又不是怪物,姐姐这样,我觉得自己让人生厌。”
云栖几乎是忍着才将这称呼听了下去。
到底是熟知的人,云栖怎么会不知道靳繁的德性。你对他客气有礼,他也倒称呼你几声“云姑娘”;若是他得意高兴,便是“云栖云栖”叫个不停;更不要说他若是有事求你,“姐姐姐姐”也是叫的出口的。还以为云栖忘了他上回发脾气恶狠狠的样子呢?倒希望他永远生气,没有理自己的一天。
见他又要来扯自己的袖子撒娇,云栖便连忙答应。想起从前,只以为靳繁小孩心性,哄哄便好,倒没想那么多。现如今回味起风隽说的“阴晴不定”的评价,可谓是准确极了。
云栖心中埋怨着靳繁,只觉得也没关系,毕竟以后也难见面,自己小心点,便不会惹两个主子不快了。但是靳繁就不一样了,他看着时辰差不多了,知道周德源放了女官和一起跟来的侍从,便要送云栖上马车回去。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只顾眼前片刻欢愉的人,即便今天笑得腮帮子都痛了,一出了营帐都稳得住。出了这样的大事,定然是以稳妥为重。而且他已经叫庆东去禀报舒贵妃了,此刻人就算快马加鞭应该还在半山腰上。趁着天色还好,他也知道云栖不能久留,早走倒也让他放心些。
当然,更直接的理由是,他一点也不喜欢云栖出现在男人成堆的地方,唯恐她被人瞧了去。
瞟了眼地上还没被彻底清理干净的大片殷红,他摸了摸鼻子,趁云栖还没发觉的时候,带着她们绕了个方向。
一本正经的样子。
“刚刚给姑娘嘱托了许多事,请一一告知母妃,以免母妃担心自责。儿子要先回京城述职,按例再来给母妃请安。”
说罢,他便循着礼节,带着众人齐齐跪下行礼。
云栖都来不及感叹他这冠冕堂皇的样子,只因声势太过浩大,虽知他们拜的是舒贵妃,人也难免紧张。堪堪回礼,语笑嫣然:“奴婢定将话带到,请七爷放心。”
马车上,见星移一直偷看自己,云栖不是不知道她的意思,但一看她这一次管住了嘴,倒也开心。
“姑娘,咱们爷好大的本事,把那些女史侍从关了半天,现在他们对我都毕恭毕敬了,哪有从前的神气!”
“那你可有冒犯?”眼见着她如此崇拜,云栖有些担心。
“我跟他们才不一样呢,我出来便是当娘娘的脸面!”她兴奋地小脸通红。“您看那林三,家世再好也被爷打发去当小兵历练了,还是七爷最了不起!”
“那是七爷给他台阶下。”云栖只叹是自己太早做了误判,又拧了她的耳朵。“在他原来副将的手下做小兵,那不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说不定林三世子有骨气呢,就从小兵做起呢!”她不太服气,总想为七爷再说些什么,看着云栖烦躁的眼神,倒是不敢说了。
星移再愚钝也明白,山路难走,回去娘娘那关便更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