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伤(1)
可待她来到挂有“霞里巷支行”牌匾的钱庄时,她忽感里面气氛极其怪异。堂内伫立着几名客户,面色尤显愠怒,极为不悦地在等待着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她行至陆谦尧身旁,小声问道。
“阿姐,有客官来闹事。”无辜地挑了挑眉,陆谦尧悄然答着。
银行里什么大风大浪她没见过,陆宛衣扬起职业微笑,转身看向站于正中的男子:“这位客官,本行的服务有哪一处让您不满意的?”
“阁下便是银行行长?”男子轻蔑一瞥,随后恶狠狠地朝陆谦尧望去,“草民不管阁下是否是宁阳郡主,草民只知来了这燕京银行,堂倌便对草民置之不理,轻贱草民。”
言说于此,那男子愤然高喊:“堂倌分明是看草民身无分文,就对草民不屑一顾!”
“要奴家说呀,这银行就是给富人开的,哪会管穷人的死活。”一旁的妇人掩唇轻笑,边说边婀娜了几步。
“就是,打着第一钱庄名号,说着为民思量,可若是瞧我们银两存得少了,便无人理会。若是瞧我们银两存得多,堂倌便上前恭维,带着富家子弟进那贵宾理财室,”另一素衣女子轻然扯唇,冷嘲热讽道,“这不是爱富嫌贫,恃强凌弱是什么?”
正在存银两的一位客官听罢,慌忙将银子取了回,口中嘀咕着:“真没想到,燕京银行竟如此对待百姓。”
“还是去存金来钱庄吧,”讥讽之意于瞬间消散,那女子有意提点道,“虽然未有这燕京银行有利息,但它终究开业了多年载,对百姓一视同仁,存得安心。”
原来是那金来钱庄派遣来的人……
陆宛衣心下了然,当初在收揽钱庄之时,就有几处钱铺无法购下,即便她出了高价,那些掌柜也不愿出售。
如今定是看这燕京银行一开业就风生水起,他们就是纯纯的嫉妒,她暗暗心想。
本想去挽留一下,话到唇边,她见那客官已然走远:“各位客官莫急,这其中定有误会。”
“我的好弟弟,这又是怎么回事?”将陆谦尧拉至一角,她轻声问了问。
“这些人分明是来砸场子的,”眼底掠过不甘的怒意,陆谦尧垂眸答道,“方才那客官来银行根本就不是为存银两而来,来此地是为戏侮绿荷姑娘。”
陆宛衣向柜台望去,看那绿荷默不作声放下手中的毛笔,正巧撞上了她的视线。
来调戏姑娘?这些人明摆着就是来故意刁难的,不管是谁派来的,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依旧扬着樱红丹唇,她思索了几念,标致地朝那男子一鞠躬:“客官抱歉,我们这儿并非青楼楚馆,您若是想寻乐子,可出门左拐直走两个巷口,再右拐三个巷口,再左拐直走大概一刻钟。”
正堂内寂静了下,在场的众人像是都在仔细思忖着她的话语,好奇她所言究竟是何地。
“府衙?”似受到惊吓般,男子率先言说,“燕京银行行长竟喜欢去府衙寻乐。”
陆宛衣摆了摆手,无语道:“那是你走慢了,我说的是凉花馆。”
周围顿时更安静了,众人纷纷露出瞠目结舌状,堂内如同凝固了一般。
城中何人不知,那凉花馆可是一男妓馆,价款标得高不说,还需身份地位显赫之人才能入内。
“你……你……”男子大吃一惊,半晌说不上话来。
此前那帮腔的妇人妩媚轻笑,打破了沉寂:“行长竟然能去起凉花馆,那可是奴家梦寐以求之地。”
“据说里面的公子可俊朗,可贴心了,”另一满目不屑女子忽然来了兴致,凑前与妇人言说道,“奴家一直想去馆内乐上一乐,奈何那价款太过昂贵,便是让奴家一次都去不得。”
听堂内议论纷纷着,男子握紧了拳,忽感受到了奇耻大辱,羞愤低语着:“草民身为男子,如何去那等……那等烟柳之地。”
“男子怎么就不能去了,我望见许多男子都入了内,”陆宛衣笑意更甚,别有深意地眨着眼,“说不定你去一趟,能挖掘出你内心深处怪异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