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管南悬送许乘月与其师父师母回宗门,此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仙门。
传到后来,甚至还变成了“管大公子对起灵宗许乘月用情至深,多年来一直关注其动向,知其归山,还专程前往相接”。
许乘月:“??”
越来越离谱了。
他们当日归山,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在距离山脚处还有几十里的地方,她便反过来要送一送管南悬。
为了给自己赶人打掩护,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忘恩负义,她还托词,要带他去看一看,他们起灵宗平天山的仙人谷,赏一赏春日美景。
届时美景赏过,时辰亦晚,她再顺理成章撵人,倒也名正言顺。
当然那仙人谷是她师父推荐的,她还未曾去过。
坏就坏在这儿。
等她真到了那处,满目所及,尽是漫山遍野飞落的粉色花雨,她才发现,自己这是又遭了师父的道了。
她差点没当场表演个石化。
这这,曲曲折折的花香小径,如此适合幽会的圣地,哪里是他们两个清清白白的男女能来的地方。
可来都来了,她再一副大事不好的表情转头离开,倒显得她小家子气,江湖儿女,何处又下不得脚?
于是,她一边装傻一边硬着头皮,带着人愣是钻了一回小树林,结结实实地淋了一场馨香的花雨。
为了挽救气氛,她开始举例。
比如说说她这一路遇见的各种妙人,其中当然不乏那么三两个青年才俊,像手把手教她幻灵术的张青年,带她闯秘密符阵取灵株的董才俊,为她洗手作羹汤的莫公子。
她说这么大一通,就是想告诉管南悬,“看,我与许多人都有过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我和他们之间都没什么的,自然和你走这一趟,也是一样的”。
只是她不知道对方理解到她的意思没有,因她说话时,对方始终沉默,没有表情的脸上,显出了几分冷漠。
许乘月担心自己言语太多,说的又是对方不感兴趣的事情,于是好心将话头递给对方。碍于她对他了解不多,只能从他身边的人问起。
她问了管南羡的近况,也问了顾二哥的,实在找不到话说了,她连汪尔声也没落下。但他实在不是个很好的谈心对象,她抛出什么话题,他便三两个字轻易终结,比如“好”“都好”“也很好”,搞得她头都大了。
实在没什么问了,她又想起那位梁婉妗姑娘,于是随口一问二人的发展近况。
不过问出口的当下,她便后悔了。
问人感情着实有些敏感,显得她另有居心,而且,即便没有他二人之间的那些流言,以他二人目前的这丁点交情,似乎也有些言深了,属于是踩过了界。
尴尬之际,她又想,依照管南悬的性子,或许不会理她,甚至还可能觉得如此试探的她,有那么点讨厌。
要是他能就此将此言忽略过去,便也好了。
但他却搭了话,言语的字数较之前还增加了许多。
他道:“我与她从没有所谓的进展,以及别的女子,也不会有。”
他语气冷淡得很,似乎是有些生气,许乘月一时不知,自己该不该出声。
“你认真讲,可是觉得与我同行不大欢喜?”他忽而发问,直来直去之风格,倒与她有两分相合。
他既说要认真,许乘月便当真沉下心来想了一想。
不欢喜谈不上,她只是受尽了与他之间传流言的苦。
这些年她出门,遇到但凡有些见识的人,对方一旦晓得了她的名字,便投她以或轻蔑或悲悯的笑意。
前者觉得她肖想了不该想的人,极没有自知之明。道人家大族弟子,又是重宗宗主首徒,她一个无势无门第的“寒门小家子”,实在不该生这等妄念,进而规劝于她。
什么“朱们对朱门,竹门对竹门”(注1),还道竹门入了朱门,高门大户里的规矩多如牛毛,可不是她这种一般人能受得起的,要她知轻重。
后者呢,觉得她将心托给了一个对她无意的人,明月照定了沟渠,安慰她莫要伤心难过,道人这一辈子,总会爱错那么个把人,以后擦亮点眼睛就是。
如果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不灵醒,不想着把自己与人家摘干净一些,那她真是白受了这等委屈和冤枉。
许是她想这些想得久了,在对方看来,沉默就等于是默认了,怕是从没有受过这等委屈的管大公子,自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于是当即就寒着一张脸,跟她道了别。
“要不我送送你?”将错就错的她,迟钝地冲他喊。
却只得他淡淡地回:“不必劳烦。”竟是头也未回。
看着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许乘月心下莫名有些发颤,她暗暗发问:“我此番做得对吗?”
旁人总道她妄想,殊不知她心里所想,不过是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从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