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金玉她娘口气有些遗憾说:“听我娘说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俊朗后生,长得人高马大,打得一手好猎,乐于助人,是个热心肠的人,可惜了——”
金铃儿呆呆地听着,过往的经历就像一幅幅画卷在她眼前展开。
被她逼着上战场的傅盛,临走前,眼神中的落寞。一年后,只剩下一件破损的盔甲归来。
被自己以性命要挟嫁给米铺掌柜儿子的女儿,最后吊死在了房梁上。
被逼着日夜读书的儿子,屡次不中,在她的破口大骂中,心生去意,在去书院的路途中投了河。
她至亲的家人都被她逼死了,午夜梦回,他们都在哭泣,哭着问她,质问她,究竟是什么让她这个做妻子的,做母亲的能残忍至此?
首身分离,鲜血淋漓的傅盛,一条布带勒得脸色青黑的女儿,被河水泡得发胀,面目全非的儿子。
他们都死状凄惨。
都很年轻。
偏偏是她这个祸害,活的这么老了,还没死。
一旁村妇的话像一只只蜇人蜇得巨疼的蜜蜂,嗡嗡地往她的脑子里钻,疼得她的脑子要裂开来。
“别说了,别说了……”金铃儿捂着耳朵,拼命摇着头,像摆脱这些唤起她记忆的声音。
“怎么?”金玉她娘伸手推了她一把,嗤笑道:“你做都做了,还怕被人说?”
金玉她娘力气大,金铃儿年迈体弱,又毫无防备,被这么一推搡,人就往前栽去,哐地一声,还将地上放着的木桶绊倒在地,桶里浸着水的衣裳,也滚到了黄泥地里。
“别说了,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金铃儿拼命地逃避,逃避她脑海中想起的记忆。水和着黄泥沾了她一身,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将湿衣裳捡回桶子里去,本就头发花白苍老的金铃儿这下看着更显可怜。
“金玉她娘,你跟一个疯婆子较什么劲?”一旁心有不忍地大姐说了句,“一把年纪,都疯了,怪可怜的。”
“可怜什么?那都是装的,你不知道她年轻时是什么样的毒妇。”金玉她娘被指责了,面子上挂不住,当即就大声嚷嚷起来,“丞相夫人,你认得金铃儿吧?您来给做个证,看我是不是冤枉了她金铃儿。”
四周围满了村民,这边又离得远,金玉她娘喊的这两嗓子,并没有引起注意。
“好了,金玉她娘,你就消停一点,别惊扰了贵人。”平时跟金玉她娘不对付的村妇笑着说:“你最有理了!放眼整个十里村望去,谁不知道你讲的话最有理。谁敢跟你争对错?”
这话刺得金玉她娘还偏来劲了。
金玉她娘扯着金铃儿往丞相大人和丞相夫人那处挤,“丞相夫人,您可还记得金春花?那是您从前在十里村最要好的姐妹,我是她的女儿。”
本来人就多,金玉她娘这么一挤,人群被推开又翻过来挤她自己,身形不稳,脚下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忽然一个大力像潮水一样涌来,金玉她娘拽着金铃儿噗地一声,直接跌到了丞相大人脚下。
金玉她娘和金铃儿还未及起身,丞相的侍卫抽了刀就架到了她们两人的脖子上,厉声呵斥道:“哪来的刁民如此莽撞!竟敢冲撞丞相大人。”
“不,我不是刁民,”金玉她娘赶紧跪在地上拜了拜,“民妇就是想让丞相大人和夫人替小人作证,作证民妇说的话皆属实。”
她状着胆子抬头,看向被侍卫、丫鬟婆子护着的尊贵的丞相夫人,极尽全力地挤出讨好的笑容,“民妇的娘与丞相夫人年轻时相识,还是交了手帕的好姐妹。夫人,民妇的娘叫金春花,您可还记得?”她说着,大声冲丞相夫人道。
侍卫见了,正要呵斥,却被丞相夫人身旁的婆子拦下了,只见丫鬟和婆子散开,丞相夫人走了过来,仔细地端详了金玉她娘一眼,旋即让丫鬟将金玉她娘扶起来。
丞相夫人笑容和善道:“你就是春花的女儿?”
“是啊,我娘就叫金春花,夫人您还记得!”金玉她娘欣喜若狂道。
蓦然间,疯老妪金铃儿都想起来了,她年轻时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爱慕她的男子如过江鲫鱼,可她唯独钟情于十里村百里挑一的许秀才许辰安,许辰安也并非对她无意,教她认字,还经常为她写诗。
但怎料,许秀才转头就娶了经常在他家帮忙做活,讨好许母的白水灵,她则被迫嫁给了又穷又粗苯的猎户。
她不甘心,处处与白水灵比较,想压白水灵一头,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但到头来,却是许秀才考上了状元,白水灵摇身一变成了状元夫人,还迁居趣了京城,飞黄腾达,成了人上人,从此锦衣玉食,山珍海味,生活在富贵乡。
金铃儿不甘心,适逢时局动荡,她逼迫猎户上战场,结果猎户战死沙场。后来儿女长大,她为了过富贵生活,棒打女儿与竹马的恋情,逼女儿嫁给商人做填房,女儿不愿,一条白绫吊死闺房。后来她又逼迫儿子考状元,结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