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我是惯于等待的人，

是在不可靠的希望中不意驻足的人，

我是向上的脆弱的火。”

——张定浩《山中》

《有没有人告诉你》03

“珊珊，她到底还是去见他了。”电话那端的童若男报备着，“你说，许沁到底看上了这小子什么？”

“用不着你管。”你迎着江风，渐渐感受到入秋后夜晚的寒意，“你盯紧孟宴臣就行。”

“好好好，你就这么笃定他会来？”他继续问道。

“等一等。”你的目光落在远处，望着路灯的光芒跳入江水，起伏的波澜将其二者搅拌成了一幅暗色调的油画，“他一定会来。”

他不会错失许沁生命中的任何一个重要的场合。“宋焰”这两个字对于他，就像“孟宴臣”这三字对于你一样，是提起后心湖便不会波澜不惊的存在。

隐隐约约，你听到电话那端出现了不和谐的嘈杂人声。

按照你的猜测，许沁为了宋焰买醉，依据宋焰、他的家人的个性，尤其是他那个妹妹翟淼，一定不会对许沁的出现善罢甘休。

而孟宴臣，也一定不会对许沁的任何境遇袖手旁观。

“珊珊，他来了！”童若男原本就偏细的声线被拉长，显得格外尖细。

“肖亦骁呢？”你的背脊脱离开了椅背，迅速回应道。

“也到了！珊珊啊，为了你，我可是动用了……”童若男的唠叨即刻消失在了江边的夜色里。

很快，电话那端响起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与以往相比，他的呼吸频率有了明显的增加，尽管他有意压制着，但却也被你刻意地察觉出了几分来。

“迟经理，有什么事？”

“真抱歉，孟总，项目这边有事，需要您来一趟。”挂断后，你将地址发了过去。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项目进展得有条不紊。你承认，孟宴臣是商界的翘楚，而千里马之求能遇伯乐，亦需要良机。另外有肖亦骁送许沁回去，他不会不放心。

这次的合作，便是他距离成功的最后一块跳板。你与他皆心知肚明。

“小姐，您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了。需要些什么吗？”一旁走过的服务生问道。

“先要一瓶这个。”你指了指菜品单子上的某款酒水，“过大约半个小时，将这几个菜品上全。谢谢。”

服务生对你颇有些恭敬的意味，但在转身后变得轻快起来，或许是在庆幸今晚能得到一笔更加丰满的小费。

“久等。”孟宴臣迎着江风而来，他的步子相较往常略微快了些，却仍不失礼数地微微欠身坐下。他并没有像上回那般整理好面前的方巾，而是直接了当地询问道：“迟经理，项目出现了什么问题？”

“现在已经解决了。”你微微笑道，“刚才考虑到孟总正在驾驶，或许速度较快，不方便接通电话。”

“既然来了，一起坐下用些晚饭吧。”你说着望向江上缓缓驶过的船只，又望向他，微笑道，“最近项目很忙，孟总能对我们景和的团队多有照顾，这是我应当请你的。另外，这里的江景很不错。”

如你所料，他早已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迟经理，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你以为现在回去对峙，能解决任何问题吗？”你伸出右手按住了他，那双漆黑色瞳仁与你在此刻再度相撞。你似乎已经看到了微弱的焰心被点燃，而他正试图用理智的冰霜将其浸透、浇灭。

“迟经理。”他的面上像是覆上了一层不属于此季的霜。

“孟总。你现在回去，小沁比泥还醉，你觉得跟她能讲出些什么道理？还是你要去找宋焰？和他大吵一架，还是再动手一次？”你仍微微抬着头，没有在他锐利的眼锋中产生丝毫的退却，“孟总，这里距离小沁家有不止半小时的车程。你回去，你忍心将她从梦中叫醒吗？不如吹吹江风，好好让自己清醒一下。”

“迟经理。”你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声音正在逐渐地压低，他离开的欲望依旧强烈，“这是我的家事，不劳外人记挂。而对于你方才所讲的内容，我只能说一句——‘多有费心’。”

“孟宴臣，你自己清楚宋焰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你既然还爱她，就应该冷处理他们之间的事情！否则，你根本没有一点机会！”他的金丝镜框中镶嵌的薄片，正不间断地随着他急促的呼吸时而反射出刺目的室内光亮。你并没有退缩。

“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沁沁，还是你朋友认识的肖亦骁。”他忽地俯下身来，使面孔与面孔之间距离立即缩短。

“或者。你也是参与者。”

“孟总。”你将目光聚焦在了他镜框的一角，以躲避些许的凌厉，“我作为景和新上任的项目经理，最不期望的，就是与帝盛的这次合作出现任何纰漏。”

“我相信您也是一样。山越往高处爬，景色越美。同理，人越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