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最后一层纱布盖上的时候,海堂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重海正准备从善如流地把腿从他身上拿下来,目光却忽然瞟到了教室后门外的人影。
教室的后门上只有一块细长的玻璃,因此重海到现在才发现他。伊藤信弘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他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教室内几乎肢体重叠的二人。
海堂正撕着医用胶布准备固定纱布,重海没出声,抬头换了个角度与教室外的伊藤信弘对视。
对方用指节推了下眼镜,向着狭小玻璃内的重海露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腿上突然的温度让注意力在门外的重海一个激灵,原来是海堂托着她的膝弯将她的腿放到了地上。
“已经好了,”海堂闷闷道,“……抱歉,刚刚吓到你了。”
“啊,没事。“
嘴上应和着的重海再抬头看,伊藤信弘已经离开了。
除了伤口的麻痛以外别的没有什么异样。重海却没急着站起来,继续坐在座位上问海堂道:“你知道学校的诗社吗?”
海堂还在收拾碘酒和药棉的瓶瓶罐罐,“你是说青春诗社?”
“大概是吧。”
海堂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搜刮记忆。
“它不是很主流的文艺社团,”对此没有多少印象的海堂最终定论道,“有时会和别的社团一起在校刊上联合征稿。”
“征稿?”
校刊征稿,重海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嗯,大概在每年文化祭的前一个月。”
青学的文化祭在十一月,而国一那年早在十月初的时候重海就休学了。
“那……”重海想了一会措辞,“你记得‘我’曾投稿过的诗歌吗?”
海堂又回想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
——
走在放学的路上,重海不断地回想着海堂说过的话。
诗歌是在十月份投稿的,甚至当时7组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重海紧了紧身侧的手,这种唯独自己一无所知的感受叫人十分不安。
——“重海”所投稿的,是一首风格鲜明的英文情诗。
但重海的存在感实在太低,这件事情宛如石子跌进了水池,泛了一会涟漪便消失不见。
学校的布告栏有很多处,内容都大差不离。重海路过其中的一个,玻璃展板内有上个月贴的校刊剪报,里面列有许多学生自主投稿的作品。
她的手划过沾染尘埃的展板,划过那些印在纸上的黑色明朝体,最终停在了那篇署名伊藤信弘的诗歌上面。
“那些板子可不干净,学生会大扫除的时候经常忘记这里的布告栏。”
不知是谁的声音在重海身后响起。她捻掉了手上的灰尘,回头看向背后的人。
不二周助看着眼前明显心不在焉的天上院重海,微笑道:“这里离社团活动区还很远吧,再不过去的话要迟到了哦?”
重海的视线先环顾了一圈,今天选择的路线绕过了三年级的教学楼,背离了社团区域的同时也离学校的偏门更近。她握紧了手中的背包带,“抱歉,我没有参加学校的社团。”
而且眼前这个身穿网球部正选制服的男生看起来才是要迟到的那一个。
“啊,”不二周助露出了十分困扰的表情,“那还真是……有悖于学园一贯的要求呢。”
“请问还有其他的事情吗?”重海微微后撤一步。眼前人的笑容自刚刚开始就没有任何变化,她不禁感到一阵异样:“……虽然我没有报名社团,但是课后还有别的安排。”
“原来是这样,”不二周助温和地对重海点头,“那真是打扰了,真是抱歉。”
重海随口向他道了别,便忍着膝盖的疼痛加快脚步离去了。看着重海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不二含着笑意的眼睛睁了开来。
他总觉得能从重海刚刚的表现中嗅出某种不可告人的意味,说不定——
不二周助摩挲着下颚思考了一会。
英二的直觉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