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破碎的身体

不知是不是灵芝的缘故，落葵恢复得很快，第二天晚上就醒来了。

言煜从庆功宴上溜回别院，碰到草乌焦急地从屋子里面跑出来。

草乌见到言煜，松了一口道：“军师，我刚要去寻你，姑娘，姑娘醒了，但是姑娘，您快进去看看。”

言煜皱眉，疾步走进屋内，看到落葵蹲在床的角落，双手抱膝，浑身发抖。

言煜看到她的一瞬放缓脚步，向后挥了挥手轻声道：“去请大巫师。”

草乌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缓缓向她走去，言煜听到她在不停地小声重复着一句话。

“别过来，别过来，求求你了二哥，不要继续剔了......好疼，真的好疼......”

言煜的心一阵抽痛，他尝试着伸手去触碰她，却被她挥开。

落葵被惊吓到，猛地抬起头，露出了盈满泪水的眼睛，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

“你是谁？！离我远点！滚啊！”说着，落葵抓起枕头砸向言煜。

言煜见她如此，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他难受地捂着心口，粗声喘气，努力地控制着体内翻涌的力量。

尽管极力控制，言煜的周身还是泛起了黑气，落葵更加害怕地向后瑟缩。

言煜知道落葵不能再受惊吓，他痛苦地走出屋子。

屋内瞬间恢复安静，落葵害怕地再一次蜷缩在角落里面。

脖颈上的纱布被血染红，背上的疼痛感让落葵崩溃，脑中一直在回放剔骨那日的一幕又一幕。

大巫师赶来时，言煜才勉强将体内的躁动抑制住。

大巫师见言煜心情不佳，便不想多和他接触，看到言煜点头，他提着药箱进了屋子。言煜并未跟进去，现在的他无法保证看着她痛苦而不失控。

在屋外等了很久，大巫师才提着药箱出来。

“如何？”言煜问。

“军师放心，本巫用安魂香让姑娘睡着了。姑娘的元神无碍，就是身子，新伤旧疾加在一起导致姑娘的身体已经破碎不堪，如今和凡人无异。本巫多嘴问一句，姑娘是不是曾经被人夺走过记忆？”

言煜点头：“梦貘吞梦。”

大巫师皱眉：“这姑娘究竟犯了何罪？剔骨本就及其残忍，梦貘吞梦并非是什么温柔的法子，相反，会使人及其痛苦。如今姑娘情绪不稳定，很大程度便是因为梦貘反噬。”

“如何才能缓解她的痛苦？下次醒来还是会如此？”

大巫师摇头：“本巫不确定，梦貘反噬，姑娘再次醒来会想起什么忘记什么都是未知的，如今只有先为姑娘找到合适的骨，帮姑娘接上，方能缓解一些她的痛苦。”

“如今她的身体再去接骨，无异于杀她，没有别的法子了？”

“只能看姑娘自己的，或许姑娘想起一些好的事情，能让姑娘安心养一段时日的身子。本巫留了一些安魂香在屋内，若是姑娘下次醒来还是痛苦，不如让她一直睡着。本巫回去再给姑娘添一副安神的药。”

言煜挥手，走进屋内。

坐在床边，看着睡着也皱着眉的落葵，言煜想起曾经听到的传闻。

传闻中的落葵，是天君最宠爱的小公主，是九重天人人喜爱的小殿下，也是幸运地和言烨战神之子订了婚约的六殿下。

想来可笑。

她并不是真的受宠爱，与他有牵扯也并非幸事。

传闻，究竟是给谁看的表象？还是欺骗当事人的幻象？

西海龙宫初见之前，言煜在禁术书上曾看到过关于九尾胎灵的术法。

九尾胎灵，只能寄生在一母同胞的血亲身上，以一人之血脉佑之降世。

阅读禁术无数，言煜在龙宫轻而易举地将胎灵取出，本是心血来潮地想要救那个俏皮的小姑娘一命，却让她因此失了“宠爱”，成为弃子。

是他出于所谓的“大义”，应下了那份婚书，让她所爱无法自由，成了牵制他的牺牲品。

是他好奇凌寒的算盘，将她带在身边，也带进了深渊。

言煜握住落葵冰冷的手，为她抚平皱起的眉。

“也不知是你傻，还是被骗的狠，连自己的真身都看不出，竟然以为自己是朵落葵花。”

“一母同胞，你与白筠是亲姐弟。当初只带走白筠，是因为白筠的真身为九尾白狐，天君痛恨九尾一族，断然不可能留下他。但你不同，你继承了凝阳的血脉，是四海八荒唯一的凤凰。”

“我本以为天君将你视为对凝阳的思念寄托，如今想来，若是他真的疼爱你，怎会任由白筠在你体内蚕食着你。”

言煜抚摸着她苍白的脸。

翌日，

落葵再次醒来的时候，言煜就守在床边，睁开眼，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着，她转头，空洞地眼神看着言煜。

“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