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之道
马车上,沈如潇和恭越紧挨着彼此坐着。
“今日我将异世一说告诉了娘亲,娘亲也刚好问到了你是否也是类似这种情况,我还未赶上回答,你就先敲门了。”
“无妨,下次有机会再告诉岳母大人也不迟。”
恭越听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是在问他可不可以将他重生之事再告诉第三个人。
“好。”沈如潇点点头,拨开一旁的帘子,向热闹的街市望去。
“想下去转转吗?”这话是恭越在问她。
沈如潇摇了摇头,目光依然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今日暂且不去了,明天还要去见皇上呢,这样的大事怎么能怠慢。”
若她的直觉没错的话,明日进宫开始,日子便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平静了。
…………………………
皇宫。
九和殿。
待到恭越领旨离开后,父子俩就去了内屋坐着。
冯盛在一旁沏着热茶,先给北昭皇的金盏满上,再给万俟炔也斟上。
“退下吧。将周围的耳朵都遣下去。”北昭皇朝冯盛挥挥手,命令道。
“奴才遵命。”冯盛拉着他那尖细的嗓子,扭着腰退了下去。
等殿内的丫鬟和奴才们尽数退下,北昭皇拿起面前的热茶呼了呼气,浅尝一口,才徐徐说道,“怎么,今日九和殿上怎的突然给我挤眼珠子了?”
“父皇,其实儿臣在私底下早有盘算,任凭他不夜侯娶了那无名无分的丫头也无妨,最终这尉迟王府也还是会归顺于我们。”
万俟炔一手撑着额头,慵懒地开口,胸有成竹。
“哦?何以见得。”
北昭皇此刻没了下午见恭越时的慈眉善目,而是眼神犀利地盯向万俟炔。
“儿臣虽不清楚这尉迟王府家的孤女是如何与不夜侯有如此深的渊源,但儿臣敢肯定,这小女子乃是他不夜侯心尖上的人。
不夜侯是什么人?她能娶一个对自己毫无利益的女人?”
万俟炔嗤笑一声,似乎觉得自己看透了天下人一般。
“炔儿,依朕来看,越儿今日对请旨赐婚一事抱有如此笃定的态度,定然对那女子情意不浅,你若是有十分的把握也好,若没有百分百肯定的回答,还是莫要掉以轻心啊。”
北昭皇掐了掐自己的眉心,摇了摇头,语气中带了些失望。
万俟炔却依旧不以为然,但他看出了北昭皇言辞中的不满,“父皇,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自司马丞相一事以来,儿臣时常劝诫自己,对任何人都要怀有戒心,哪怕是不夜侯,儿臣虽将他视为兄弟,却也不得不十分小心的提防着些。”
万俟炔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抱拳,向北昭皇单膝下跪。
“你还是不明白朕的苦心啊。”北昭皇幽幽地睁开眼,“司马丞相一事,朕要叫你小心身边人,但你还未理解通透何为真正的为君之道。”
北昭皇的语气森然冷了下来,万俟炔立马双膝跪了下来,“儿臣愚笨,求父皇赐教。”
“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又何尝不像是后宫为了争宠而上演的勾心斗角的戏码?
为君亲政,讲求的第一要务,乃天下社稷。有时候朝堂上的党羽之争,做君王的,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将此处的各方势力安定下来了,地方的郡县才不会横生祸乱。
要你拥有一颗戒备之心,是为了在任何时候能够保住社稷的安危,保住自己的性命,而不是叫你到处生疑!
炔儿,你的疑心太深重了。君王在其位,虽要时时戒备,但也要有自己真正的心腹和兄弟!莫要像孟德君一般,疑心四起,最后人心尽失。
那些陪你打下江山的人,莫要叫他寒心。”
北昭皇说到此处,应是想起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眼神中的冷意顿时转化成了无尽的哀痛。
“父皇的意思是,要儿臣诚心实意的相待不夜侯……”
万俟炔抬眸,但双膝依旧跪在地上,眸中颇有不解之意。
“不夜侯是朕亲自从死人堆里救出来,养在身边带大的孩子,这么多年来,他与你亲如手足,朕也将他视如己出,越儿数十年来鞠躬尽瘁地辅佐东宫,一刻也不曾懈怠。
炔儿,父皇望你与越儿一起守护好北昭的天下,莫失眼前人啊。”
万俟炔低眸,沉吟片刻,“谨遵父皇教诲!”
北昭皇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却觉得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他不希望万俟炔也变成他这般薄情寡义的人,若负一人大义,此事终将困其一生无法挣脱,会常常在夜深梦呓时想起,懊悔之意无从赎起。
“好了,起来吧,夜深露重,地上凉。”北昭皇还是心下一软,起身上前,将万俟炔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炔儿,一定要记住朕的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