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严亦星用几层保鲜袋将笔记本裹起来,生怕遗失了那些摇摇欲坠的书页。她并非不好奇里面的内容,而是害怕这如同这沉重乌云的回忆倾轧而来。
这风雨欲来的天气给每个行色匆匆的人的脸上徒添了几分阴郁,严亦星眉上的愁云更是迟迟不能消散,说是愁云,更像是一种落入的无边雪境中,四下无人,无边无垠却无处可逃,正如谢羽所说:周身尽是围墙。而严亦星的围墙便是这偌大的看似自由的困境。
从小到大,严亦星只觉得严均峰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从来未曾想到过求助于沈雅萍,就连严均峰走后她也只是在葬礼上见过沈雅萍一面,此后再无交集。
进校门之前,她拨通了沈雅萍的电话——今天星期六,应该不会打扰她。
想到这个,她嘴角露出了自嘲的笑,给自己亲妈打电话,还需要考虑这么多。
沈雅萍接到女儿的电话,明显吃了一惊,她思考了很久才回答:“都在家。”
也许这是一个婉转的拒绝,她明知道自己的教育局的科长老公对严亦星并不友好,她这么说,严亦星应该就不会来。
严亦星挂断电话转身向公交车站走去。
沈雅萍是在严均峰发家之前和他离婚的,后来和当时还是教育局科员的耿文斌结婚,几年以后严均峰的公司越做越大,沈雅萍一家虽然眼红,但也深知自己没有理由插上一脚,严均峰公司因为是县城的纳税大户,也结识不少高层,沈雅萍唯一一次向严均峰开口便是为了耿文斌升任科长一事,可没料到严均峰未置一词,直接将她请出办公室了。耿文斌虽然嘴上不说,但却对严均峰对前妻一家毫无提携之意深感不满,而这种不满情绪的发泄,现在都落在严亦星身上。
论这世上要是还有谁能依靠,应该也只有自己亲生母亲是没有二心了吧。严亦星本着这种心情敲开了沈雅萍家的门。
离婚时,严均峰将他们结婚时的房子给了沈雅萍,自己和女儿在外租了一个小房子。如今沈雅萍一家住进了这个房子。本来耿文斌在教育局里分了房子,但只是一个不到一百平的小三房,耿文斌嫌太挤,便搬进这个独门独户的三层小楼房,前敞后宽,还有个面积不大的小花园可供种种花草,闲情逸致宛若神仙一般。
沈雅萍开门时很好地演示住了自己的局促不安,她的眼睛时不时瞟向客厅里正看电视的耿文斌。
“耿叔叔好!”
回应她的是从鼻孔里冒出的不友好的气音。沈雅萍示意严亦星上二楼说话。
“遗产的事?”沈雅萍惊讶。
“是,我爸八年前立了一份遗嘱,其中说明了我的份额,可是现在遗嘱在钱珍手上。”严亦星开门见山,将钱珍遮遮掩掩不愿将遗嘱拿出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如果没有立遗嘱,应该是按照比例分的,你爸爸资产多,按比例分你也能分不少。”沈雅萍分析道,“若是她不愿拿出来,便是想抹去有遗嘱的事实......说明这个遗嘱是对她不利的。”
“既然对她不利,那就是对你有利。”沈雅萍得出结论。
“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做的,应该就只有收集有遗嘱的证据,去问问还有没有其他的人知道这个遗嘱的事,还有,你可以在家里好好找找,看看钱珍有没有保险柜啊什么的。你别住校了,回去住更容易发现破绽。”沈雅萍道。
严亦星不语,只是无奈的笑。
“亦星,怎么啦?”
“我爸走了还没两年,现在闭上眼,都觉得他还在我身边,我们只是在玩躲猫猫的游戏,就像小时候一样,我还记得他常常躲在那边的窗帘后面,”严亦星指向二楼阳台,“当我假装去拉窗帘时,他就会突然出现来吓我,可笑的是,我明明知道他就在后面,却每次都会被他吓一跳,我真希望他现在还能吓我一跳。”
说罢,严亦星伸手去拉窗帘。
沈雅萍眼里噙满泪水,抓住严亦星的手,将她抱在怀里,道:“是妈妈对不起你,你爸爸走后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关爱,是我做的不够,如果你愿意,你就来跟我......”
严亦星默默地看着她,等她将后面的话讲出来。可是她自己顿住了,终究没说出口。
“亦星,妈妈有妈妈的苦衷,但是妈妈对你的爱是永不会变的。”沈雅萍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说。
“这些话说出来很容易...”严亦星冷笑一声,抽出手准备走。
“你不知道,一个女人生孩子要招多大的罪,怀你那会我才二十小几岁,就比你现在大几岁,那时候懂什么啊,突然怀孕,心里不是幸福满足而是焦虑恐慌,刚开始我一连瘦了十斤,什么都吃不进,一吃就吐,后来肚子越来越大,重的很呢,没有一个晚上睡过整觉,总是起来跑厕所,后来生你的时候不会用力怎么也生不出来,眼看着你心跳越来越差,医生愣是用这么长的钳子将你夹出来的。”沈雅萍比了比前臂的长度,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