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念
苏荷生上火的凉亭,最后被孟栖一个人“霸占”了。
民宿地势偏高,坐在小院的凉亭里依旧能欣赏对面大山的风景。雪后的山峰静谧安详,如同沉睡的老者,静静地守护着周边万物。
看了一会,孟栖便闭上眼睛沉浸在这片安静中,试图将那颗悬浮不定的心安抚下来。
可她耳边像被按了重播键,一遍又一遍回荡着陆谨在她准备逃离餐桌时说的话。
“孟老板不必为难,之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这几天就先委屈一下孟老板了。”
孟老板!
外人眼里的礼貌称呼,她却觉得异常刺耳。
原来陆谨才是那个急于撇清关系的人。
她没有预想中的狼狈离场,而是弯起唇角平静地回他,“陆学长说的哪里话,你照顾我生意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为难!”
赶在陆谨再次开口前,她给苏荷留下一句,“小荷,帮客人办理一下入住,给他们打个贵宾折扣。”
然后借故有事出去,若无其事逃离现场。
不知是多年的演戏经验,促使她很轻易就掩盖了内心的真实情感,还是因为陆谨说以后不会再见了,所以她才极力克制,努力维护她在陆谨心里最后一次得体从容的模样。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她的伪装就像灰姑娘的水晶鞋,会消失。
凉亭四边的遮雨帘全被孟栖拉上了,只留了小院门口那一边。
贺伶秋从屋里出来,遮挡凉亭的帘子刚好被风掀起一条小缝,里面的黑色身影若隐若现。
贺伶秋过去时,孟栖正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脸颊还挂着两行清泪。
“孟淇,你,还好吗?”贺伶秋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我没事。”
孟栖迅速坐好,抬起头慌乱擦掉脸上的泪痕,勾起唇角指了指面前的火炉,“烟熏的。”
然后就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准备去哪玩?”
贺伶秋看了看烧的正旺的木炭,没有拆穿她,走过去坐下,“难得来一次,我们打算周边的景点都去逛一圈。”
孟栖笑着点点头,“那挺好的,祝你玩得开心。”
“谢谢!”
贺伶秋抿唇道谢,语气少了之前的亲切随和。
孟栖听出来了,她没细想原因,又将视线挪到对面山峰上,“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先看看对面的雪景。”
贺伶秋顺着孟栖的视线望去,望眼所及一片洁白,宁静美丽,可她却无心观赏。
“很美。”
道出两个字后,贺伶秋就收回视线看向孟栖,“孟淇。”
她绞着手指,明显有话要说。
孟栖一眼看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和陆谨……”
贺伶秋咽回滚到嘴边的话,临时改口,“其实当年,陆谨的父母……”
孟栖蓦地一怔,唇角的弧度慢慢消失,几乎是下意识打断贺伶秋,“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她以为贺伶秋要问她为什么回来?
有些事不提它,还可以当作已经过去了,可一旦提起,将会溃不成军。
“至于我和陆谨……”她垂下眼眸,遮住眼底情绪,顿了一会,才继续淡淡地说,“六年前就结束了。”
“对不起!”
贺伶秋眼眶一涩,不知怎的,她突然特别心疼面前这个人,尤其是看到宽松黑大衣依旧遮不住她瘦弱的身躯时。
她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同情从何而来,分明六年前,最希望他们分手的人,是她。
人总在撞完南墙后回头,可很多时候,决定撞得那一刻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或许下一个六年,她能坦然接受孟栖说的“跟你没关系,要怪就怪我自己。”
又或许这一辈子,她都无法释然了。
“怎么?你现在不喜欢他了?”孟栖笑着打趣。
贺伶秋怔怔地望着孟栖,她从孟栖的话里听出了认真和在意,半响,她才避开孟栖的目光回答。
“六年前……就不喜欢了。”
孟栖笑了起来,这会倒有些像落井下石的朋友,“看来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他吗?”
“我跟他从小就认识了,这点我可以很自信地说,以前我对他的喜欢绝不低于你。”
贺伶秋低下头抠着手指,话里透着伤感,“可我朝他走九十九步,他却要避开一百步。”
她仰起头,“所以,我收回的不只是第一百步,更是我的尊严。”
坚定的语气似乎在告诉孟栖,她不后悔喜欢陆谨,同样也不后悔放弃他。
……
从凉亭出来的两人,刚好迎上从里屋出来的陆谨和文思祁。
“你认识路吗?要不让小荷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