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校园(四)
一天过去,于蔚没有出现。
陈邈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直接报警。
警方给他做了笔录,立案侦查。
但调查的进度很缓慢。
于蔚在这座城市无亲无故,唯一的奶奶也不在了。
从户口本查到她的父母,可她与父母已经有十多年没见。
她的父母听到她的名字,挂电话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都说在国外回不来。
于蔚失踪那天,安虎也没来学校,陈邈怀疑是安虎做了什么,可警察去盘问时安虎有他舅舅作证。
城中村没有监控摄像头,找不到关键证据。
距离于蔚失踪整整过了四天。
她像是从人间蒸发,消失得干干净净。
又一天过去。
案件毫无进展。
陈邈失魂落魄地坐在跑道边看着操场上散步的学生。
他心里很清楚,于蔚凶多吉少,安慰自己再多话,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的目光扫过校门口时忽然愣住了,他看到两名警察朝高三部的教学楼走去。
为什么会有警察?
宛如寒冬腊月一盆冷水从头淋下,陈邈有些哆嗦。
他梦游般一路恍恍惚惚来到办公室,看到两名警察在办公室询问于蔚的班主任。
他缩在墙角偷听,后背冒起一阵又一阵的冷汗,浸透了衬衫。
据警察所说,今天早上六点,有环卫工在城中村看到野狗把一条人的手臂从废弃的沙发底下刨出来而后报警。
根据相关线索,他们初步确认死者是本校的高三女生于蔚,但因为家人拒绝配合,所以希望任课老师或者同学去辨认下。
等到警察询问结束走出办公室,陈邈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站起来,颤抖着发白的嘴唇,跟警察说他想去看看。
警察同意了,带着他穿过校园,在众多学生疑惑的注视下坐上警车。
在车门用力关上的一刹那,他又是一哆嗦,双腿抖得更加厉害。
“不是,一定不是……”他在心里不停祈祷。
尸体放在停尸房,已经做过处理,上面盖着白布单,显出人的形状。
房间冷气开得很足,陈邈冻得手脚冰冷,几乎是一步三挪进去,旁边的女警关心地扶着他,生怕他晕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女警抓住白布单,用眼神询问陈邈。
陈邈无力地摇头,他自己伸手慢慢掀开布单的一角。
下面是一截开始腐烂的手臂。
手腕处戴着一条红色的手绳。
红色已经不是当初他第一次看到的鲜红,而是沾了泥土变得灰蒙蒙。
唯一不变的是绳上系着的银色小铃铛,在雪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
陈邈刚点了点头就捂住嘴冲出门外,找了个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
最后是警察把近乎昏厥的他送回家。
陈父陈母看到陈邈是被警察送回来的,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是不是他在学校打伤或者打死了人。
警察解释了一番,并夸陈邈很勇敢协助警方破案,陈父陈母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警察走后,陈父哼了声:“书不读,整天去凑什么热闹!”说罢甩手去外面继续修车。
陈母将干柳枝沾了水,不停拍打陈邈的衣服:“儿子啊,你能不能让妈妈省点心,死人是那么好看的吗?万一把晦气带到家里,你还嫌咱家不够倒霉啊!”
陈邈一言不发,浑浑噩噩回到房间,扎进被子里迷迷糊糊睡着,醒来外面天色是黑的。
他神经质地走出家门,去纸扎店买了一叠冥币,而后去了城中村,躲在黑暗的巷子里边烧边哭。
纸钱烧完,他像个孤魂野鬼游荡过城中村的每条街道。
最后又来到于蔚家门口。
铁门紧锁,他进不去。
他坐在台阶上,脑子一片空白。
巷子里倏地刮起一阵风。
这风冷飕飕的,寒气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
陈邈抱紧双臂,冻得牙齿直打颤。
忽听头顶上方“砰”的一声巨响,他吓得一个激灵,身体瞬间弹起来,抬头看,原来是二楼的一扇窗户被风刮开撞在墙壁。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个预感,下意识喊道:“于蔚同学?是你吗?”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预感没有错。
已经变成鬼的于蔚就坐在地上,刚才她想飞回家里躲避追杀,但离窗户还有些距离就掉下来,摔在陈邈身边。
她原本的白色衣裙被大面积的血水浸透。
她的左臂被火焰灼伤,伤口灼烧的疼痛可比再死一次让她更难受。
疼痛加仇恨,让她失去理智,冷冷看着还在不停叫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