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
宋舟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突然说出这么挑战陈孚脾气的话,说完她有点怂,担心陈孚发飙。
陈孚很意外,果然这杯白开水不是白开水。
他深深看着她,眉心隐隐跳了跳,鼻腔里冷哼一声,唬人的话脱口而出:“那你可能下半辈子都要为我打工了。”
宋舟瞬间瞪大眼睛,像是听见了什么骇世奇谈,但陈孚却依然一脸正经,丝毫不觉自己的话有多搞笑。
她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陈孚说这话的模样神情太像一个装大人的小孩,也太可爱了。
陈孚瞪她一眼,表情严肃得像在谈一桩大买卖,离谱的话已经都说出来了,他必须得继续唬住:“包括安新彦,你们整个公司以后都要为我打工。”
宋舟不服气嘟囔一句:“这就是你们有钱人的霸权吗?”
陈孚眉头一皱:“什么霸权?”
宋舟摇摇头:“没什么。”
陈孚追问:“你答应吗?”
宋舟此时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陈孚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拒绝他!
什么悬崖冲刺万丈深渊,全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尽力让自己恢复一点理智,尽力装模作样理性思考了片刻。
陈孚这性格脾气,想做的事情肯定想方设法都要做成,做不成肯定一路上有得折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心里根本舍不下。
“嗯。”她最终轻轻点头。
陈孚算盘得逞,心口一松,从昨晚到此刻积攒的所有不愉快都在瞬间作了烟云散,他不禁眉眼弯起,唇角上扬,笑了。
这个笑有着别样的温柔和活力,像春水在阳光下闪耀光芒,宋舟不禁看得呆住,半晌方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移开视线,脸颊不声不响铺开了火烧云。
脸这样红,大概是想把他也点燃。
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空气里仿佛有火星子在四处漂,不时发出噼啪炸裂声。口舌莫名变得干燥焦渴,一团火不知不觉已经燃起,陈孚抿直唇线,强逼自己转移视线。
他是人,不是动物。
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宋舟瞬间变得紧张,她攥紧拳头强逼自己不去看陈孚,视线却又不知不觉朝他所在的方向偏移。
像逆着洋流和季风而行的一叶扁舟,缓慢地,一寸一寸偏移,就在她终于将航线对准理想的方向时,男人喉结飞快的滚动将她这叶小舟彻底打翻。
她听见了同时来自两个人的吞咽声,在安静窄小的房间里无比清晰,久久不散。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并后退一步。
“你还有事吗?”她的声音竟带上了颤音。
陈孚回过神,收回双腿站直了,他把手机放在桌上,转身准备离开。
房间里的空气恢复流动。
宋舟松了手上的劲,一抬眼看见陈孚的后脑勺,突然想起他头上的包,连忙叫住他,“你头上的包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不用,已经差不多消了。”
“还是去检查一下,花不了多少时间。”
带团最怕的就是游客身体出意外,一旦有了这个担忧不检查确认一下宋舟会一直挂在心上。
“不用,我说不用就不用。”陈孚头也不回。
“你不去我就不答应你。”宋舟的狠话脱口而出。
大概是太诧异,陈孚猛地顿住,回头看向宋舟:“威胁我?”
宋舟才刚从逆流中脱身,根本不敢再看他,她立马低了头,小声解释:“我是担心你。”
怂得挺快,陈孚心里轻笑。
他看着两颊火烧云还没烧完的宋舟,心头莫名一动,鬼使神差般走过去一把抓住宋舟的手按到自己头顶,压住她的手指摸那快消失了的肿块。
他微勾着头,找到她的目光逼视着:“摸到了吗?是不是已经消肿了?”
刚才好不容易守住的城墙轰然倒塌,宋舟一颗心刹那间一片兵荒马乱。
她哪里还能感受到什么肿块,她只知道她的手被紧紧抓住,手背是他滚烫的掌心,手心是他热乎乎的脑袋,他的眼睛直直看进她心里,像夏天最炙热的太阳,将她心里那些不能言说的秘密照得无处遁形。
她慌不择路,想收回手,收回目光和心跳,可是陈孚不让,他的气息从未如此浓烈过,强势得像龙卷风,一切洋流和季风都莫可奈何。
她被彻底裹挟,她身不由己,情难自禁。
陈孚根本没搞清楚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女人的手柔若无骨,冰凉的触觉瞬间唤起他发烧那晚的温柔记忆,直愣愣的眼神火星四溢,直达他心底。
他知道这样不对劲,但大脑已经来不及想具体是怎么个不对劲,因为他的唇早已重重吻了下去。
两片冰凉的唇,像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