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涩

丹馨收了笑，低下头去逗球球。

宋舟只当自己神经敏感，也不再深想，她满心里还是想着晚上跟陈孚吃饭的事情。

趁着莫桂英进房间收拾，宋舟跟了进去，掩上门，拉住母亲在床边坐下。

“妈，晚上吃饭……”

莫桂英起身把门关严实了，握住她的手重重按了按，叹息道：“舟舟，妈知道你想说什么，妈不笨，知道该怎么做。”

“小海他现在已经成家了，虽然是过得拮据辛苦，但总归有了个家。你也是我亲生的，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不能再耽误你的终身大事。”

“只要对方人好，你自己真心愿意，无论什么条件妈都没意见。”

“你爸也不会有意见的，我们现在就盼着你能成个家安定下来，总这么一个人下去也不像个样子，是不是？”

宋舟点了下头，心里却不以为意，母亲盼她成家安定或许是真心，父亲却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大概只会觉得她老大不嫁丢他的脸。

莫桂英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深深叹一口气，垂着头道：“舟舟，妈妈实话跟你说吧，我这次来你弟跟我提过，想找你借点钱周转，他呢，这几年也确实不顺，结婚生孩子欠了一屁股债，搞承包又欠一屁股，现在养孩子生活费都是丹馨上班那点工资在顶着，你弟每个月还个房贷都是东拼西凑，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到底欠了多少钱。”

这样的诉苦宋舟已经听过很多，莫桂英每次都讲得愁肠百结声泪涕下，她却只是越听血越冷。

“妈，我真的没钱，借钱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提了，宋海他要是真困难，就让他自己来问我，白纸黑字写清楚借条，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不然我真的无能为力。”

“养殖场不赚钱就早点转出去，不然只会越亏越多，他本来就没什么脑子，人又懒，指望搞个承包就像别人那样摇身变老板根本是痴人说梦，找个工厂安安分分打工说不定日子还能有些盼头。”

莫桂英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昨天晚上宋舟电话里骂宋海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不高兴了，只是当时没能顾得上这茬，这会她便一起算账了。

“小海再不像话，他也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他？还有你昨天，有你那样骂自己亲弟弟的吗？你那样骂他你自己难道能得什么好？他以前是有点眼高手低的毛病，但这几年也是踏踏实实想把养殖场搞起来，到底还是吃了书读少了的亏，现在做什么都要技术，他有了经验，后面慢慢会做起来的。”

宋舟就知道莫桂英又是这套说辞，她没兴趣听她为宋海无脑辩护，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妈，你把东西收好，我带你们出去逛逛，买点纪念品和特产带回去。”

她起身去开门，握住门把手的时候想起门外的沈丹馨，转头问莫桂英：“沈丹馨知道宋海让你跟我借钱的事情吗？”

莫桂英迟疑了一下，“应该知道。”

宋舟叹一口气，拧开门把手，莫桂英在身后问她：“舟舟，你真的不能帮帮你弟弟吗？你大学毕业后总共就给家里拿了那十万块钱，这么多年你工资也不低，自己一点钱都没存下来吗？”

宋舟攥紧门把手，咬咬牙，深吸一口气，“我的钱都用在买房子装修上了，现在这个工作赚的都是辛苦钱，停下来就没有收入，这段时间你们来了，我不能去带团，就没有收入。”

莫桂英沉默片刻，又道：“还是你以前那个工作好，你不考虑换一份工作吗？你以后结婚生孩子了，也不能……”

宋舟心里突然涌出一股烦闷，猛地拉开门打断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走出房门沈丹馨正抱着球球在刷短视频，宋舟看一眼全神贯注盯着手机的球球，没忍住提醒道：“小孩子还是要少看点手机。”

沈丹馨抬头看她一眼，收起手机，对球球道：“明天我们就要回家了，你去跟姑姑玩，好不好？”

球球扁着嘴巴找妈妈要手机，嘴里嚷嚷着：“不要姑姑，要手机。”

沈丹馨把球球抱起来，耐心哄道：“怎么能不要姑姑呢？姑姑晚上带你见姑父，姑父会给你买玩具，买好多好多玩具。”

宋舟忍不住面色一沉，“我还没结婚哪来的姑父，你不要教小孩子乱叫人。”

沈丹馨笑了，“放心，他现在还不会叫姑父，等会叫了，说不定你们早就结婚了。”

宋舟别开目光，拿出手机给陈孚发消息，想起刚才沈丹馨的话，不由走神。

按常理，陈孚第一次见她的家人，是应该给莫桂英和球球带个见面礼，但陈孚估计没管过这么家长里短的事情，未必会考虑到这些琐事。

思来想去也没别的办法，若是陈孚真没准备她决定后面自己买了补上。

逛街的时候沈丹馨叫上了舒萍，宋舟想到晚上吃饭也不好单独撇下她，便把情况跟陈孚说了，陈孚倒不介意。

晚上八点，天色渐暝，宋舟开车带着莫桂英几个人来到一家新疆菜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