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4

其事的语气好像在诉说无关之人的故事一般。

宋清听得入神，便没注意到他说完时眼底闪过的一瞬晶莹。

好似只说了一件事，却又说了他的一生。

他从小便想劈山救母，到如今两手空空，没有母亲，亦没有妹妹。

他这一千多年，他这一生，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师尊，你可曾......

这句话尚未在心里成型，便被杨戬掐断。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吹了吹茶，热气笼罩着他的眉眼，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宋清听了这等辛秘，眼中满是愕然，正要拍案而起将那阴险虚伪的老匹夫骂个狗血淋头。

杨戬却像料到了一般，他探手轻轻按住将要暴起的纤手，又不着痕迹地移开，安抚道：“虽有异心之人作乱，但我母亲和我妹妹确是甘愿以一己之力守护这天下。庇佑苍生黎明，这是她们的道，也是她们心之所向，她们也算是得偿所愿的。”

想起十年如一日枯坐在映满血色的悬崖的身影，宋清垂下眼帘。

心里略有些不甘的想，可若不是那老匹夫骗你劈山，玄鸟不会再现世，阿姐便也不用再舍身封印了。

宋清不合时宜地想起初见时，杨戬周身总是有股难以掩饰的悲伤之色。

她眉心蹙了蹙，并未将心里想的这句话说出口，想来他定然也是无比自责的。

宋清无法抑制地想到沉香劈开华山的那一刻。

他带沉香去劈山之时，是知道杨婵会和他母亲一般随着玄鸟之气消失的。

看着一点点消散的妹妹，无助的沉香，杨戬那时在想什么？

他的师尊，他的梦想，他的母亲和妹妹，他这一生......

宋清不敢再细想下去。

仅仅是想想这事若是发生在她身上，她便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无力感和大海般浩瀚磅礴的悲痛。

宋清薄唇微张，却不知能说什么来安慰他，天地间所有的妙语灵珠在此刻皆显得苍白无力。

她只是敛了神色，正色道：“如此，我需要做什么？”

“这是我为你寻的法宝，暂可隐匿气息。”杨戬再次献出了那个竹盒。

“那便有劳二郎为我护法。”

宋清二话不说，伸手将竹盒拿过，取出里面的法宝，将手覆在上面，运转心神，跟着杨戬默念口诀，炼化法宝。

炼毕，已是深夜，森林间的夜雾透过花窗飘入寝殿内。

宋清睁开眼，便看到杨戬寸步不离地守在茶几旁盯着她。

杨戬见她睁眼，黑眸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感觉可好？”

宋清抬眸便看到杨戬那深沉的眼眸，他的眉眼晕染在飘渺的夜雾里，显得温柔又多情。

她莫名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但还是淡淡道：“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说罢，对着屋内悬挂的盆栽使了个法术，那枝叶便陡然伸长，将杨戬额间的发带摘落。

遮掩天眼的发带将落在茶几上的一瞬，杨戬刚要动作，却被枝叶抢先一步截胡。

他对上宋清狡黠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觉着自己之前担忧她可能压力过大实在是多余之举。

宋清好奇地观察杨戬的天眼，她惊讶地发现这只眼睛居然没有睫毛，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诶，你这只天眼竟没有睫毛。”

再凑近些看，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天眼周围白色的褶纹，细长的枝条轻轻佛过眼睛周围，宋清还问道：“你这纹路是生来就有的么？”

杨戬本是一只胳膊横放在茶几上，另一手执杯品茶，潇洒又快活。毫无防备的被宋清操纵的枝叶一碰，猛的一下坐直了。

挺拔的背有些僵硬，天眼四周被触碰的地方麻麻的，彷佛触电了一般，电流从额间流窜他的身体，一瞬间僵得他不能动弹。

杨戬舌尖顶了顶后牙槽，忍无可忍地将在脸上耀武扬威的枝叶佛开，正要教训这个不知男女之别的小妖，就听刚刚撩拨了他的小妖怪问道：“如何，你可从我这法术中感到了玄鸟气息？”

好罢，好罢。

既然是试探法宝有无异样，那便也不好责怪她了，谁让他刚刚嘴欠问了句她感觉可好。

况且她也并非直接用手触碰，更何况平常人的额头也并非什么不能触碰的地方。

若是自己告诉宋清天眼很敏感的话，搞不好这小妖又要使什么心眼捉弄他。

杨戬无奈地叹了口，有些气闷，偏偏又拿她没办法。

早些时日就知道她好奇心是颇强的，既没什么坏心，自己又年长她一千多岁，怎么好和她计较。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活的太久了，杨戬看着宋清对万事万物的无穷无尽的好奇心其实是有些羡慕的，更何况她这些玩笑总是无伤大雅，他并不讨厌的。

但他还是决定飞速逃离这里，谁知道她会不会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