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尘缘起
人皆知四皇子是出了名的爱往风月场所钻,而凝香阁就是长安有名的雅妓会所。
萧祁慎碰了个钉子,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元熙帝合上奏折,折子中写得很明白了,上面还有李府管家的签字画押。
只是,这事表面上看,是千金小姐买凶害人,六皇子仗义执言,他却总觉得这时并非这么简单,十有八九与那个名叫羲言的姑娘脱不了干系。
元熙帝意味深长地瞧了萧祁钰一眼,萧祁钰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元熙帝叹了口气,他这个儿子啊,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罢了,罢了,四十三条人命,他李敬之的儿女背的不冤。
元熙帝终于开口:“李敬之嫡子李秦豫判处斩监候,嫡女李秦心随男丁流放边疆做苦役,户部其余主事交由大理寺裁决,原刑部侍郎韦游朝继任户部尚书。”
只是斩监候与流放,无论如何,元熙帝还是念旧情了。
只不过,抄家,落狱,流放,这三样加起来便是朝野震动的大事。
不过,后面这些事,羲言并不清楚,但她当时曾看过户部人员调动名单,户部上上下下这次算是来了一次彻底的大清洗,可唯独一人没有任何变动,她不解:“为何唯独蔡升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萧祁钰怎么说的来着:“蔡升此人,虽有些小过,却很聪明,并未参与到此次事件当中来,且颇会明哲保身,李敬之就是他供出来的。”
羲言了然:“原来是个会做官的人。”
萧祁钰摇头:“不全然是,我们在户部也要有人,拿捏住一个已经知道底细的人,要比培养新人要容易得多,况且我们已经抓住了他的把柄,他便不敢再乱来。
羲言拍拍胸口,暗自庆幸,还好还好,她与哥哥是同一边的人。
算算日子,今日午时,李敬之便于午门斩首,人头早已落地.
不知为何,李秦心作为他的嫡亲女儿,本该充为官奴,如今却也要随男子一起流放。
难道是因为家里没钱打点吗?
不应该啊,李敬之为官数十载,怎么可能连自己女儿都保不住呢?
不过,这个时候李秦心突然找自己聊那日的踩踏事件,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羲言心头。
羲言一直觉得,对于年轻女子来说,从一阶世家贵女沦落为奴就已经太过残忍,更不用说是流放了,在路上直接死掉都有可能。
可想想那些前线死去的将士们,想想那些本可以捡回一条命,却因为粮草迟迟不到而被叛军屠戮的人,他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他们的亲人也在等着他们回家,可最终等来的却是一具尸骨,羲言就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同情李秦心。
况且,李敬之贪污的那些钱,绝大多数不正是用在了他与他的家人身上了么?根据那一日见到的女子的行径,她实在不算什么良善之人。
若羲言真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恐怕当时就真得跪着与她说话了。
可事关那日的事情,羲言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是她不知道的,无论如何,她都想去看看。
羲言与萧祁钰到达李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有侍卫将他们引到李秦心的房间。
推开门,房间里并没有点灯,只有镂空的雕花窗中透进来的星星点点的月光。
透过一道隔断墙,羲言看到一女子站在床前,听到脚步声,她吹开一道火折子,点亮了烛火,这才有了光线。
房间里空荡荡的,许是抄家过后,上缴了许多东西,但仍旧能看的出,这屋子之前定是极尽富丽堂皇.
羲言站在原地,瞧见她转过身来的脸,赫然是那日见到的女子模样。
李秦心穿着一身簇新的刺绣锦衣,她扔掉手上的火折子,盯了羲言好一会儿,率先开口:“那日离得远,未能仔细看你,今日一见,倒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羲言还在想这句“离得远”是什么意思,李秦心已经转头面向萧祁钰,屈身行了个礼:“六殿下万安,可以放我跟这位姑娘单独说几句话吗?”
萧祁钰没动。
李秦心哗啦一声脱掉外衣,全身只剩下贴身的中衣:“殿下若是不放心,可以叫人进来搜我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