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各自知
的气量,从未为难于她。
她也曾虔诚地为她祈祷,祈祷她的身体能有好转,祈祷她能长命百岁,喜乐安康。
这种被全心全意敬重的长辈背后捅刀子的感觉,就像是在深秋的阴雨天被人肆无忌惮地踩进冰凉的污泥里一般,实在不好受。
究竟是她看不透人情世故,还是皇后演得太真太好?
绿云已经下了马车,隔着轿门道:“姑娘,赵府到了。”
羲言回过神来,摸着怀中的药箱,倒是笑了:“看来,今日我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了。”
绿云礼数周到,亲手打起帘子,十分恭敬:“姑娘请吧。”
素盈拿起一旁的幂篱,试图为羲言戴上。
羲言按下她的手:“不用了。”
她盯着窗外的光景,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带着好奇探究的目光看向了这里:“人都到这里了,戴与不戴又有什么所谓呢?”
羲言看向马车外的人:“你说对吗,绿云姐姐?”
绿云看见那无可挑剔的笑容,有些怔忡,明明知道不该心软,却还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羲言将那明显没了用处的药箱放到一旁,略过绿云伸过来的什么手,没让任何人扶,自己下了马车。
双脚挨到地面的那一刻,她慢慢抬头,感受着四面八方渐渐汇聚过来的目光,听见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原来这就是围墙坍塌后的世界,原来这才是它本来的面貌。
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赵府的管家在前面引路:“姑娘,这边请。”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就像是从未脱离温暖巢穴的雏鹰,在母鹰的逼迫下,坠下悬崖,如若不能自行学会借助风的力量飞翔,面临它的,不是断翅,就是死亡。
羲言忽略掉那些落在她脸上的打量,目不斜视,挺直了背脊,对素盈道:“走吧。”
她是时候该长大了,不能再躲在萧祁钰的羽翼之下,无论以后的路是康庄坦途还是厉鬼索道,都需亲自面对。
没有了哥哥的庇护,她更要自立,从今往后,踏出的的每一步,都必须是平稳而正确的。
赵府内,宾客云集,因为做东的是赵家四姑娘,所以来客多是年轻女子。
宁云馨今日是作为赵静晗的客人来到这里的,尽管赵静晗藏得极好,可她还是瞧了出来这位赵家四姑娘究竟想干什么,可惜她打错了算盘,六皇子是不会来这种场合的,就算她哥来了也无济于事。
今日这种场合,名义上是美食宴,说穿了品尝佳肴是次,闲谈才是主,左不过是听她们讨论讨论谁家的父兄叔伯要升迁,哪家又会倒大霉免不了牢狱之灾,哪家铺子新出的料子当真是服帖,穿在身上不会起一丝褶皱,哪家的首饰又出了新品,真真是无趣得紧。
谁叫搬弄是非这事从不分年龄,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对这种事情,她向来是没什么兴致的,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吵得她头疼,倒不如回去多翻两页书。
不一会儿,她的侍女司琴取了披肩上来,借着给自家姑娘盖上披肩的机会低声道:“姑娘,要不我们同赵四姑娘说一声,去房中歇息,这样也不算是落了她的面子。”
宁云馨安慰她:“哪就那么娇弱了,都到这里了,左不过几个时辰的事,哥哥很快就会来接我们,咱们这会子离了席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坐在主位的赵静晗却是另一番打算,宁云馨是有名的才女,偏偏是个体弱多病的,风吹不得,雨淋不得,逢出行必有其兄宁逸相护,宁逸又总与萧祁钰形影不离。
再说了,就算见不到萧祁钰,能从宁远侯府世子这里套出几句话也是好的。
只是方才不知为何,平南侯夫人派人来传话,说要介绍一位姑娘给大家认识。
既是“认识”,想必是位从未见过的新人。
赵静晗有些疑惑,难道是哪位在外做官的大员的女儿,可也没听爹爹说起过近日有哪位官员回长安述职啊。
太常寺卿陈家的三姑娘陈书灵掂起一块糕赞道:“四姑娘府上的席面我吃过多次,次次都有新意,瞧这点心,做的忒精致。”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诚意伯府的大姑娘柳竹萱笑着附和:“书灵妹妹还不知道吧,静晗府上近日又来了一位新厨子,做得一手好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