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
少年一半的身影在阳光下,上半身刚好融入屋檐的阴影中,和风一吹,他宽松的衣角和戴着的号码牌就飞扬起来,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再看少年的黑发黑眼,此刻却像是浸满了温柔蜜罐,叫曲祺一瞬间心头软下去一块。
拜托,那简直就是在勾引她。
但她若是无意,谁又能勾引得她心花怒放呢?
好不容易移开了眼,曲祺站在了自己的起点处,也没空再去想其他,凝了心神,目视前方。
只听得裁判手上一声枪响,曲祺便拔腿跑了出去。
她开始并没有跑得很快,训练了这么些天,她也清楚自己的水平,不能盲目去追第一,否则可能到最后都没法把整个流程跑下来。
但拿不了奖牌,总也不能是最后,于是曲祺就一直努力着稳住速度,一直跑在中间的位置。
跑三千不图快,于是在等她跑完前两圈之后,并没有跑完八百的那种窒息感,但也已经感觉到了累,开始喘着粗气。
即便这样,她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最累的时候,在第四第五圈,那才是又累又煎熬,就连最后冲刺的那两圈都比那两圈跑得轻松。
曲祺咬着牙,调整着呼吸和脚步,努力找到那个让自己跑得比较舒服的速度。
同组的一个参赛女生,在刚开始时也像阮安炀一样像箭般飞了出去,但她很明显没掂量好自己的水平,就算先抢到了第二,但在第三圈时,她也逐渐慢了下来,甚至曲祺都超过了她。
曲祺突然庆幸,有阮安炀拉着她每天都来练,否则她也会像那女生一样,称不准自己几斤几两。
另一边,阮安炀已经站在了领奖台上,站在了最高的第一名的位置,由面前的老师给他挂上了金光闪闪的奖牌。
刚一挂完,他就无心再注意领奖,一双眼睛满操场地寻找曲祺的身影。好在,她的影子他可太熟悉了。
但阮安炀却蹙了眉。
他知道曲祺马上就会开始跑第四圈,太阳太毒,她现在的状态完全不像是练习时跑到第四圈的状态。
“来,咱们拍张照啊,”摄像老师扛着相机,但却在取景器里看到阮安炀正侧着头,于是他伸了伸脖子,“第一名这位同学,看一下镜头。”
阮安炀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相机,只给了摄像老师五秒钟,然后就放下了手里的花,边摘自己脖子上的金牌边朝曲祺的方向拔腿飞奔。
第三圈结束了。
第四圈……
曲祺慢慢感受到自己的力气正逐渐瓦解消失,现在是三点多,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和她往常练习时的傍晚差距可太大了。
烈日正炎炎地烤着她的额头和后背,汗水像是不要钱一样滚落下来,腿上的肌肉酸痛,嘴唇干裂,喉咙也跑得疼起来,涩得像是有刺在扎一样。
她觉得自己的体力好像跟不上了,张开嘴大口喘着气,双腿都发软。
仿佛正在耳鸣,她的世界好像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只有剧烈的心跳。
没过多久,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听到周围的声音高涨了许多,好像是看台上的学生们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场景。正纳闷,身边就刮来一阵风。
那阵风刮过来,却只和她并排,不再往前了。曲祺知道旁边是有人来了,但她没有过多力气去扭头,她现在感觉转一下眼珠子都费劲。
只听旁边那道声音说:“曲祺,我就在你旁边。”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曲祺神智都清醒了不少,精神气都好了,也有力气扭一下头了。于是她微微一扭头,就看见了阮安炀那分明的下颌线,还有注意到她目光后对上来的那双眼睛。
是阮安炀!他来陪自己跑了!
阮安炀沉声说:“集中注意,调整呼吸,我陪你一起。”
如果把这场长跑比作一局游戏,那曲祺大概就是快要被折磨消耗死的脆皮射手,而阮安炀就是她残血时及时放出技能给她补血的天降辅助。
不,不是天降,是一直在她身边,即使离开了,也会在最及时的时候回来的绑定cp。
曲祺豁然开朗,心里腾起一阵欢呼雀跃,激动得她就快要落泪,但她没敢落,而是把这喜悦都转化为眼前三千的动力。
有阮安炀陪着,曲祺调整好状态,咬牙跑完了第四圈、第五圈,等跑到第六圈半的时候,阮安炀出声:“可以加速了。”
曲祺又一咬牙加了速,又过了半圈,阮安炀就先抄近道跑走了。
曲祺知道他是要去终点,于是就稳下心来,专心看着前面的路。
离看台越来越近,第一已经到了,第二也快到了,她现在……竟然排第三!曲祺听见了看台上班长组织着七班的同学给她喊加油,甚至还有老贾的声音。
曲祺的心暖暖的,但和这大太阳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老师同学带来的温暖。
两百米……
跑过了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