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

叙苒背靠墙壁，闭目养神的她正抱拳静立在骚动的吵嚷声中。忽然间，细微的器械移动的摩擦声自墙缝间传来。

她陡然睁眼，下一刻，墙壁打开，然后一阵风从她耳边掠过。

她恰好瞥过一女子的残影从旁边的墙壁瞬间飞过，直接扑趴在地，那打开的门瞬间合上。

叙苒死死盯墙，尤其是门框边缘，一寸一寸以指腹触摸，墙面完好，冰冷反光，摸不出一丝缝隙。

扑地之人“哎哟”嚎叫，愤愤捶地面，疼得她再次嗷嗷叫。不断有人问她没事吧，她笑嘻嘻说：“谢谢谢谢，我没事哈，我只想躺一躺，不用拉我起来。你们不用管我，也不用看我啊……”

“啊啊啊！死AI！给我去死！去死！啊——”她边叫边发癫，下一刻，“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

身后安静了。

这声音……

叙苒收了心，恰好对方的谩骂声清晰入耳，瞳孔微微睁大。她转身，确认来人后立马凑上前，蹲下来，边问边上上下下检查她的情况：“姜淮，你怎么样？”

“嗯？”姜淮本恨恨趴地上，听到这声音，立马抬头，惊诧道，“苒苒！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和你一样。”

她应临时政府要求，前往会堂，随后就被带过来了。

叙苒伸手拉她，她摆摆手，继续有气无力地趴下去，正面对她。

姜淮还未回过神来，胸膛剧烈起伏，回想在幽闭空间看到的那副画面，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叙苒凝眉。

“苒苒，你有没有看到草原？”姜淮打断她的话。

叙苒大概猜测到姜淮所问，她不说话，只默默拍着对方的后背。

“他们把我关在一个黑暗的房间，然后给我放电影，就在草原上。那是一群狮子，它们扑食人，用坚硬的牙齿生生把人给咬碎。那人还活着，却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狮子咬碎咬烂他的肉，痛苦嚎叫，如雷贯耳。最后，狮子直接咬他的脑袋，把他脸上的皮给剥下来了，血淋淋的。我到现在仿佛还能听到他的惨叫。”

姜淮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想呕又呕不出来，面色痛苦。

叙苒继续轻拍她的后背，她也逐渐安静下来，接下来，无声蔓延，吵嚷声断断续续入耳。

“我看的是深海。”

姜淮提了兴致，以手肘撑起上半身。

叙苒慢慢回忆，毫无波澜的声线，“人类掉入深海，引鱼类竞相攀咬，血水漫开，碎肉漂浮……”

“不要说了！”姜淮再次打断，一想到那个血腥的场面，她就止不住地颤抖。

她愤恨捶拳，再次痛得嗷嗷叫：“那群AI到底想干嘛？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聚集到这里？人类已经被他们驱逐，也在他们的监控之下，天天受他们的压迫，还不满足吗？现在还要来进行精神上的折磨？”

叙苒无声回应。

姜淮后知后觉怒气对错了人，但无处发泄的恐惧终究还是占据她的头脑。冷静好一会儿，她说：“对不起，我情绪有点失控。”

叙苒微笑。她站起来，对方借她的力，也堪堪站起来，身体却还是软的，有点立不住，只得无力靠在她怀中。

“我要是像你一样，看见这些血腥的东西没反应就好了。见怪不怪，应该就不会恶心得想吐了吧。”姜淮感叹道，还没等来回应，又是摆摆手，自嘲一笑，“算了算了，要是我也有你的经历，估计早就崩溃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叙苒还是微笑。

她知道姜淮意有所指，因为她曾经生吃过人肉。小时候，她受AI驱逐，恰值冬天，她的家人带她北上，寻了一处山洞遮风，却因外出寻找食物而冻死在风雪中。她窝在父母冷却的怀抱里，冻得发颤。

她脱下父母的厚大衣，努力保持体温。她饿极了，却无食物可充饥；为了活下去，就吃人肉。她就这样活了下来，并等到了人类的救援。后来，这件事传开，在人类中，她成了异类。

现场很混乱，陆陆续续有人从墙缝间被推出来。

姜淮恢复了气力，趁着时机扑到墙壁上，试图撬开墙壁，但那墙壁光滑如镜面，根本找不出一点缝隙。

她捶墙，无力狂吼：“到底要干嘛！”

没有人再出来。

叙苒观四面，这里类似于大厅，四方体的布局，顶面墙壁嵌入灯，融在墙壁内。空荡荡的景，除了人，还是人。不见出口，不见入口。

墙面黑暗，突然亮成巨幕，字幕闪现，声音贯穿，随后开始播放视频。

“这是……”

议论声渐起，又落了下来。

叙苒的视线落在巨幕上。

咔、咔、咔——

齿轮转动的声音，一阵一阵。

空无一人的广场上，公路宽广，一排排卡车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