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追到那群戎丹人时,已是丑时一刻,街上只有寥寥的几家摊贩。
庄秦欢猜测,这些人停在这里,想必也是怕走到离这最近的一处山里遭受伏击。
那座山名叫艳阳山,山的地势陡峭,易守难攻,与安之相差无几,也是个天然的土匪窝子。
北崇那群被庄秦欢打败的土匪蛮子,有一部分就逃到了那里。如今几年光阴已过,山里土匪人数多少无人可知,知道的都是些死人的消息。有人说那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王殿,一刀被砍死那就是个幸福的死法儿,不幸的千变万化。
活人被刮骨,死人骨被削。多年来,消息传来传去,把艳阳山传成了有去无回的地狱之门,任凭你是谁,都别想安稳的从山里走出来。
许多逃亡的人也加入其中,尤其憎恨戎丹人,看见一个戎丹人路过,恨不得擒来烤着吃;而北崇侥幸偷生的土匪又恨京安人。
久而久之,就很少有人再从那里经过。哪怕绕道走路数月,也不愿身陷囹圄。
夜深风高,狗吠声刺破长空,不知谁一个石头砸过去,只听得狗崽子呜咽几声,嗷嗷离开了路上,夹着尾巴拐进一条黑黢黢的胡同。
寻着零星踪迹,秦欢踏入一座名叫洛花的山庄,庄前的石墩狮子只剩下左边一个,就那一个石狮子,还是半残不残的斜躺在地上,约莫着是仇家寻仇,连门口的瑞兽也不愿留个全的。更别说整个庄子。
说是山庄,其实就是几舍房屋盖的气派些,比一般的屋子高一些,院子里多种了些稀珍的植物。如今,树木成荫,花卉满院,却不见欣赏的人。地上的杂草肆意疯长,水池里不见水,一堆黄泥高一寸低一寸的,冷冷清清的庄子,夜风一吹,甚而觉得很是阴森可怖。
她走过长长的通廊,走的小心甚微,观察仔细。
曹帆和林先叔从后门进,三人分两路。
廊上的脚步皆被抹干净,看不出什么来,而柱子上的刀痕,明显是刚划上的,虽然并不深,浅浅的几道,却让秦欢心里一沉。并不是拿刀的人功夫不高,恰恰相反,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深浅都控制的恰到好处,多一分显眼,少一分伤不了人。
和戎丹二皇子司武横也打过几次照面,那是个行为鲁莽,做事不过脑子的人,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功夫。可他身边的人,虽未交手,秦欢依稀都有些印象。
到底是谁呢?
庄秦欢从一间破旧的厢房走过,厢房的窗户结了蛛网,破烂的窗户纸从中间开了个大洞,借着月色,里面的摆置一览无余。不到一刻,就在她要离开时,一声微弱的响动从屋里传出来。
一开始,她以为是老鼠在吱吱叫,可是,静下来,细细听,一下、两下——像是有什么在奋力撞击墙面。
她还没坐上统领之位时,在苍牙军里面不算是个爱看书的。可她生的聪明伶俐,什么书只要过了她的目,决不会再忘记,这个一目十行的优点倒是给了她许多便处。周秀昌更是喜欢抽查他们是否在认真的阅览书籍,不想让手下的将士只做一个行军打仗的匹夫,排兵布阵、暗器玄门、诗茶酒花,样样都学一些准没错。
闻声不见人,只怕是屋里有密室阻隔。
想到这一点,秦欢就在房间里找机关。
果然,在书桌上一个看似笔搁的物件,实然是一个机关所在。她轻轻向左旋转,就看见床在微微向后移动。
密室之内,是被戎丹人抓的人质。
男男女女,一共十个人。
这十个人都被关在兽笼里,手腕、脚腕都上了铁锁链。
而这些兽笼,秦欢记得,在马会的街上有见,不过,街上笼子里关的,都是些畜生。
见到秦欢的腰身也别着长剑,笼子里的人像见了活阎王一样,惊吓的纷纷蜷缩起来。
待到她点了墙上的火把,才看清被关的人的样貌。
女子衣衫不整,男子满身是伤。
“统领——统领,是你吗?统领?我是周绍啊、周绍,统领,你还记得我吗?”
秦欢疑问:“ 周绍?”
周绍双手扒着冰冷的笼子,犹如见到了天神一般欣喜,“是我,是我,统领你还记得我呀,我是周绍——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有救了,有救了。”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抓烂了些许,整个人气息奄奄的样子,可看见庄秦欢那一刻,就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在呼喊。
秦欢走过去,周绍慌乱地将挡住眉眼的乱发拨到两边,又朝着右袖口吐了几口唾液,用沾了唾液的湿袖使劲的擦掉干在脸上的污泥和脏血。
笼里的人的确是周绍。
密室的环境那么昏暗,只有勉强凑近才能分辨出一个人的样貌,若不是白天秦欢有心留意几个被绑人的衣着,也不可能立马就认出来这密室的人到底都是谁。
周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