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亲吻一牙印
欢霎时抬起头。
晏惟和黎桓、金茗他们已经离开了,学校要查寝,而黎桓还有一只猫要照顾,黎桓已经救了她,再者那只猫在黎桓心里比简欢重要,离开也情有可原。
医生已经下班,护士查房刚过。
是谁?
简欢的神经紧绷着,那是个人的影子,因此更为可怖。
她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了,除了门锁的转动声,脚步声,那人的——
“怕了吗?”那人忽地开口,在笑,“怕什么欢欢,我不是在吗。”
这声音——
简欢空白了一瞬,她又可以听见了。
心脏泵动声猛然响亮。
边伯贤倚着门框,轻声问:“吓哭了吗?”
简欢沉默着。
边伯贤在昏暗的光中隐秘地笑了一声,轻声道:“白问了,其实我知道你不会哭,欢欢,你看这个是什么。”
昏暗里,他举起手。
简欢茫然而警惕地看着他。
边伯贤笑着说:“欢欢,这是礼物。”
这个没有同理心的人走近了,走进落地灯橙色的光里,带来的是黑色影子。
一只黑鞋染上了颜色。
黑色裤腿。
黑色衣角,反光的黑色扣子。
黑色衣领。
脖颈,下颌,嘴唇,鼻梁,眉眼。
他的眼睛,黑色的。
简欢看向他向她伸出的那只手,一般而言人的指尖不可能雪白,但边伯贤的指尖是雪白的——在血迹的映衬下,白得触目惊心。
斑驳的血,红的。
在此同时,边伯贤在看她的脸,就像是画家在看自己那副被他人加工过的画,挑剔、深沉、愤怒,恨不得把那些脏东西剜下来。
他的东西到底是没有恢复原样,简欢心知肚明。
他在她床边坐下来,压在她的被褥上,被褥一下子塌了下去,布料螺旋绽开一道一道纹路,蔓延至简欢胸前,牵动了她。
气流随着他来的。
血腥味缠在空气里,抹不去。
简欢缩了缩捏着被角的手,听到边伯贤对她说:“你看。”
她下意识屏气,看了过去。
手指上,都是血。
灯光下,那甚至是湿的,光泽感强,饱和度高。
谁都知道大三那边学长十指纤长,一首最基础的钢琴练习曲惊艳了满堂大一新生,但她们一定不知道,一定不知道在黑白琴键上灵活跳舞的修长手指沾了血,会如此具有矛盾的美感。
很好看,很罪恶。
她无声地用目光询问,但她心里清楚,这不可能是边伯贤的血。
“这上面有几个人的血?”边伯贤把手掌摊开,十指微微张开供简欢更好地观察,“欢欢,猜猜看?”
骨节上都是血,染开的。
凑近了,看得到伤,打人施力也要受力,力是相互的,没有护具必然是要受伤。
红色。
擦开的红色,凝结的红色。
他的骨节真漂亮——
没等简欢回答,边伯贤就迫不及待地宣布了,他就像是个炫耀战果的小孩儿,声音里是纯粹的兴奋和骄傲:“碰过你的人。”
他一定是想看到什么反应,但简欢却漠然地看他,眼神里没有评判。
她对这行为的对与错并不关心。
“是吗,学长,”简欢轻轻地说,她的目光从那双沾了血迹的手上移开,对上边伯贤的眼眸,“这不是我想让他们付出的代价。”
边伯贤看她:“你想要什么?”
简欢不假思索地回答:“让他坐牢。”
她很真诚:“犯法了就应该被抓起来,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其它的并不需要。”
“所以学长,”她的目光落回边伯贤染血的手,说,“你做的这件事,和我无关,我不会承担任何后果。”
“好意”被拒,边伯贤却笑得越发开心了。
你看这就是他的欢欢。
和他一样。
冷酷的,非人的,真实的。
“当然,只是,”边伯贤遗憾地叹了口气,温和道,“太可惜了,我特地为你留着这些,我很讨厌血,特别是别人的血,很脏。”
他抽了几张桌前的湿巾开始擦拭,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着,边抬头问:“但看到这个,你会不会觉得好受一些?”
这问题是出自于一个人吗?
不该是出自于魔鬼?
简欢有些疑惑地看他,那疑惑是在问“你确定要这么发问吗?”
“好受点吗?”边伯贤仍是盯着她问。
简欢认真想了想,回答:“没有,我也不喜欢血。”
边伯贤低下头扑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