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灵山6

到了卖卤肉的摊子，泠桑挑了两个猪蹄，带着季玄风回廿灵山。

他二人自集市往山上走，泠桑没再说话，季玄风也默默跟在身后。

走过一段山石流水的小路时，泠桑滑了一下，脚卡在了石缝里。

季玄风蹲下来帮她，泠桑哀怨叹气：“今天出门没带佩剑，你连孤雁山都没轮到过，可见还没学到御剑呢吧，这可怎么回去。”

季玄风嘴里的话被憋了回去，他蹲下身，道：“仙子不怕的话，我背你回去。”

泠桑笑的狡黠，自然而然窜上了他的背，她提着卤肉和酒，面具上的流苏时常蹭到他耳畔，即便如此，行夜路也是四平八稳。

泠桑手上的红镯子滑落下来，袖子被蹭上去，露出一些淡淡的疤痕。

血焰镯在夜里透着殷殷的红色，泠桑在他背上说道：“我从前遇到过一个人。”

季玄风眼神晦明晦暗，背着她走在小路上，静静听她说着。

“那人或许是生的太好看了些，很受小妖精们喜爱，那些草精花精时常背后议论他，说他年纪轻轻头发变红是因为经常给妖劝架，被气的。”

季玄风：……

“还说他的原型其实是个黑漆漆的天外陨石，飞升失败坠到鸟不拉屎的深山来了。”

季玄风：………

“还有还有，说他其实是山里狐妖找来的上门女婿，只等狐族的公主长大后就要完婚。”

季玄风：…………

他抱着她腿的手有些不自觉的收紧了。

“我知道那些精怪们都是胡说的，我才不信呢。”

手又松了一些。

“我觉得他是个树精！要不然怎么那么多小妖精都喜欢他，连神鹿也追着他不放。”

手最终还是收紧了。

泠桑自顾自说着：“小鹿乖巧的很，叫什么来着？”

“果子。”

“对对对，就叫果子，可是你怎么知道的呢？”泠桑话锋一转。

季玄风一顿，嘴角抽了抽：“我是说……前面有果子，你想不想吃？”

泠桑一抬头，果然是一片李子树。

泠桑：……真是不凑巧。

两人借着明亮柔和的月光坐在李子树下，泠桑顺手打开一壶梅子酒，酒香浓醇扑鼻，梅子和李子的味道混在一起，说不出来的清甜。

她看着端坐在石头上的小师弟，一身素衣长袍，银冠高束，廿灵山的弟子入门都会在眉心点一个淡蓝色的仙印，配着那蓝白相间的弟子服，显得人仙气缭绕，超凡脱俗。

他便这样闭眸坐在石头上，双拳微握放在两边膝盖上。

泠桑仰头喝下一口酒，望着他，许久以前她曾与顾穹这样对月饮酒，那时与善宫的帝女桑常年不败，花瓣飘飘洒洒如仙境一般美丽。

后来她与沧玄在庇护三界的神树下对酌，落叶飘到杯盏里，神鹿在树下酣睡，酒香弥漫在整个洞府里，直到她失去意识，记得的仍旧是那醉人的味道。

她将梅子酒递过去：“诶，喝一口。”

季玄风睁开眼，看着那壶酒思索片刻，道：“我不饮酒。”

泠桑一愣，有些失落，自己一个人将剩下的酒喝光了，她靠在李子树上，问：“你为何修仙？”

“为寻一人。”

泠桑失笑：“她怎么就值得你寻呢。”

季玄风垂眸，紫色的光晕在眸子中流转又消散：“她辜负了我。”

意想不到的回答惊的泠桑险些扔了手里的李子，她心中顿时震惊又紧张，复杂的好像一团乱麻。

什么叫辜负了他？！

她不过是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就走了，生死关头当然是命更重要些啊，怎么能算辜负他呢？！

她轻咳两声：“这个……辜负不辜负的，这个不好界定的其实——”

她的话被天边飞来的一道白光打断，白光落地，和渊出现在面前，他讶异的看着他们二人：“泠桑，你怎么在这儿？”

泠桑看了看和渊，将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我……和季师弟刚好碰见，正打算回去。”

和渊挑眉：“他师父说他许久未归，喊我来接人，既然你也在，正好省的我再跑一趟了。”

他挥袖召出一架藤蔓缠绕的马车，藤蔓生长间一只硕大的青羽鹤出现。

三人上了车，青羽鹤便振翅飞上云霄，往廿灵山去。

一路上唯有和渊与她交谈几句，泠桑偷偷瞥季玄风，见他面无表情坐着望着窗外。

就这么回到了廿灵山，青羽鹤将泠桑送到她院子前，带着和渊与季玄风飞走了。

车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和渊看着这位不算亲近的师弟，道：“夙朽师叔命你下山采买，怎得去了这么久，可是遇到什么事耽搁了行程？”

“遇上了祭神节，贪看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