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盛夏。
江林前天一场暴雨突然而至,把火热的小城浇了个稀巴烂,几天的连续阴天憋得人胸口都发闷。在这种半晴不阴的奇怪天气,这座城市迎来了毕业季,又是一年招聘高潮的来临。
“呀—”
一小声的惊呼在潮湿寂静的马路上骤然响起。
这是一句娇娇软软的女声发出的声音。
灰仆仆的路上周围全部黯然失色,成片的绿色叶子上的雨水要滴未滴,灰与绿色单调的背景下这道身影就像一道闪电劈碎了黯淡的街景。
女生身穿白色的体恤,牛仔短裤下是一双光裸纤细的双腿,脚上是不带任何logo的帆布鞋。肩上背的帆布包用出了毛边,印花都被洗刷的所剩无几了,单凭穿搭也能看出来这人的身份,不出意外就是位穷学生。
商应缇无奈地撇撇嘴,看着长的一眼望不到边的马路开始叹气。掏出手机来想打车结果入眼的先是微信余额。
几千块的余额扣除房租所剩无几,这年头就连泡面都涨价到五块一桶了,按收支算的话,自己每天也就只能吃小超市散秤的咸菜配楼下的手工大馒头。
这事整的。
她今年刚刚毕业,选择留在江林发展。这几年江林经济背靠大省也跟着水涨船高,物价飞涨,高学历人才也层出不穷。人才饱和的结果就是应聘危机,本科应届生几乎被爆杀得毫无余地可言。
今天要去中介签租房合同,刚毕业因为预算不足她住的是合租房。混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也就一个行李箱。肩膀上背的帆布包里背的是一台二手笔记本电脑,整个行李箱的东西加起来都没肩膀这个高科技玩意儿贵。
她小心地护住帆布包,一步一步挪动着以龟速前行。
不知道怎么,刚才还阴沉沉的小城突然放晴,透过层层叠叠的枝丫一缕阳光撒在她脸上刺得她直眯眼。
空气中突然明快起来,热烘烘的分子贴着她的皮肤,压得她寸步难行。刚才憋闷的感觉一下子消散,冷飕飕的阴天一下子变得暖朗,她鼻子上都渗出来一层细细的汗珠。
汗珠不断沿着皮肤下滑,脸庞一下被糊得汗涔涔的。行李箱对比她整个人的尺寸有些过于庞大,两条细胳膊用力到肌肉轮廓凸显出来,以至于每走一步她脸上的表情就难看一分。
也就是这时候。
突然一阵清风徐徐吹过,她甚至能感觉到发丝拂过脸颊带来的痒意,汗液一点点干在脸上,宽大的t恤被吹起一个鼓包。她抬头望天,天色湛蓝,白云悠悠,刚才阴郁的景色一扫而空,已经全然不见踪影。
她抬手去遮太阳,半眯起眼睛透过手指缝看树叶簌簌作响。
还没等她感叹,一阵疾风由远及近,带着机油味和轰鸣声“唰”一下飞过来。
雨后的水坑里积水还没完全蒸发,这条路修的不甚平整,水洼一个接一个,大大小小一步挨着一步。
恰好这辆摩托车猛然路过,毫不客气的溅了她一身水。而摩托车主人骑得又急又快,不知道是没顾上道歉还是故意的,只在两人距离无限接近的时候,他蓦地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简直就是……
莫名其妙!!!
商应缇难得气的语塞,这人也太不懂礼貌了吧!
她冷笑一声,难得的突然来了力气,拖着箱子走出了点义愤填膺的感觉来,行李的轮子滑过凹凸不平的地面还在沙沙作响,她顾不上烦闷,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差最后十分钟,也确实得抓紧了。
至于这个骑摩托的人……
呵呵。
他死了。
-
推门进去这间在小区安置的小屋里,这屋子缩在一个角落里,不注意看灰扑扑的牌子还真很难注意到这里是家中介。
商应缇被冷气冰得一激,无意识瑟缩了下肩膀。那个行李箱被她无所谓的放在门外,她实在累的提不动这个箱子了。
过了会一个年纪挺大的爷爷戴着老花镜拄着拐杖慢悠悠进来了,门外砌了两个阶的水泥台阶,他走上来的时候还不忘随手用拄拐推一下她笨重的行李,看样子好像是挡住他老人家的路了。
“吱呀—”
门被推开,老人家悠然踱步进来,然后在桌子前坐定,半晌后才看见她一样,抬眼望过去,伸手够过来茶杯,呷了口终于开口:“你是今天来合租的娃娃?”
商应缇乍一下被这突兀一声吓一跳,慢半拍回他:“啊,好像是吧。”
老人家听她这个回答哼了口气,不满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好像是什么意思?”
商应缇眨眨眼睛,礼貌答是。
她心里暗想,这仲夏推的什么中介,脾气比她导师还急。
过了会,这位甲方室友还没到达,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尴尬的气氛,她无聊的开始抠手指,老爷子措不及防又念叨道:“合同拟好了吗?提前跟对方聊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