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赛季-42 尝试

除了在B大的那次，段玉从没有如此急切地奔向一个地方。

将拖鞋提在左手，她拔足跑向电梯。此刻，一切恐惧都被她排除脑海。

张佳乐不能料到段玉会来得那么快。她有一定程度上的幽闭空间恐惧症，从来不独自坐电梯。

于是当叩门声响起，他不得不想：小玉要来找我说什么话？急到这种地步！惶惑和期待吊得他心脏紧绷。

然而就在张佳乐从阳台到开门的这短短几秒，段玉的勇气像退火的烙铁，内里虽还热着，外面却已经冷却。

曾经的尝试从来没有过好结果，难道如今就能有吗？小时受到的教育和教训令她怯惧，又一次畏葸不前。

跑得太猛，她倚在墙边克制地喘气。空气像钢刀刮在肺里，冰冷。但这唤回了她的理智，或者说，熄灭了她的冲动。

门开了，其实很快。她将左手背在身后。

迎上张佳乐的眼睛：“今年我们还没有一起赏过樱花。”段玉缓缓将伸到他面前的右手展开，一朵被保护得很好的粉色盛开在掌心里。

段玉强笑道：“看！这是最后的春天。献给你。”

失落、庆幸、遗恨、无奈轮番上演，在张佳乐脸上混合出似悲似喜的神态，最终却都归于温柔。

他轻柔而郑重地拈起这小小的花，指尖无可避免地触到她玉白脂细的手心。

张佳乐眸中闪过晦涩。

他真恨不得攥住这只手，将面前口不对心的少女揉进怀里，且狠狠欺上她樱花般娇妍的双唇，教她再不能吐出遮掩的话语。他才不在乎什么春天是不是即将过去！

口中却道：“谢谢小玉！明年三月再一起去圆通山吧！”

以对段玉的全部了解起誓，仅仅送花绝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她又一次临阵脱逃，把头埋进了沙子里。

段玉用对感情的审慎态度构筑起包裹住自己的层层外壳，袒露真心对她来说是天赋不足的过于艰难的课题。她在生日那晚的放纵，已经是极为难得的真情流现。

张佳乐在心中叹气，还不能急于求成。

不过，想来在小玉心底，对他还是有着喜欢的吧？不然，怎么解释得通她刚刚的行为呢？

他将樱花小心装进披着的上衣口袋，余光忽然瞥到段玉的裸足。瞬间张佳乐什么遐想都飞了，他恼道：“怎么又不穿鞋？！你不知道自己一着凉就容易生病吗！平时不是很爱干净吗？”

蹲下身一摸，他又急又气，话都说不出来了，抿着嘴黑着脸用另一只手将她拽进了房间，摁着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张佳乐迅速地端了一盆水过来，半跪在段玉面前，握住她的脚踝。

猝然被异性温暖的手掌攫住，热度从相接的肌肤扩散开来，像一簇火苗直从神经末梢烧进大脑，再烧出来，在段玉颊上染出两朵红霞。

张佳乐绝称不上黑，但段玉实在太白了，于是手掌和小腿之间形成了明显色差，大掌锁链一样牢牢箍住了她，两者像藤蔓和柔美的花，但更像的是陷阱和孱弱的猎物。

视觉和触觉上的双重刺激令段玉又恼又羞，她使大力气挣了一下，但刚刚只是轻柔地圈着的手敏捷地收紧了，几乎把她攥痛。

感到反抗，张佳乐抬起头来，用黑沉的目光警告性地看了她一眼。

段玉哪儿被他这样看过，不禁升腾起一丝委屈。动作上却不自觉老实了。

“嘶！”段玉轻抽了一口气，“水好凉！”当即就要拔出腿来。

张佳乐在水中覆住她的脚，不叫她乱动，解释说：“接了凉气之后不能直接泡热水，会把凉性逼到骨头里，反而对身体不好。”

段玉绝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敛起眸子，向张佳乐轻声道谢。

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道：“你总有一天得……”把自己折腾进医院，还没说完，他反应过来这话有点晦气，转而说：“这里的隔音可好得很，你不用那么担心吵到别人。”

张佳乐边用新毛巾给段玉擦脚，边继续唠叨：

“女孩子最好不要凌晨一个人出门，外面又黑又冷，夜里湿气还重，你就非得半夜出去看花吗？还有，别以为我没注意到，那么多厚外套你不披，偏偏选了一件又白又薄的，大晚上的也不怕吓着人。还有……”

段玉早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了，享受着队长的服务，她嘴角勾起笑容，神经逐渐松弛，迷迷糊糊中，她想到：如果黄少天在场，一定会嚷嚷着把话痨的帽子摘下来戴到队长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