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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已经定了?我记得今日万府的人才过来谈此事吧,景琉你是已经在准备了?”
张肃不语。
“到底是有多想见到她,不是都要和她成婚了吗?”
张肃一呆,“什么。”
“之后都是要躺到一张床上去的人,还急这一时做什么?以后她成为了你的夫人,不是每日都能见到吗?”李重九是混惯江湖的人,说话有些粗俗。
余灯影在旁听着,也没有什么异议,谁知这二人身边,和他们混了十余年的张小公子却似是忽生赧然,侧过身子背对他们,独有半张红透了的脸。
李重九看得想笑,立即道,“我现在去万府,把她绑过来,让你见到她,行不?”
他向来直爽,撂下这话后便双手用力,就要翻过栏杆跳下这五层高的芙蓉楼。然,这时,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了李重九。
动弹不得。
张肃双眼垂成一线,在李重九震惊的目光中道,“不要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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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暗黄色的钩月像是一把利器。
一座巨大的宫殿前,无声无息,仅有一白衣男子站在外面。
听到不远处传来轻微脚步声,一侍从打扮的男人走过来,“大人。”
“何事,”他抬眼,看到对方手里的红纸,心便往下一坠。
“今日万家去张家商讨先前定下的婚事,夫人送了帖子过来,希望您算算两位新人的八字。”
“知道了。”
侍从向前一步,弯腰将红纸递过去。
只是过去很久,都不见监正接过。
他疑惑地抬头,便见月色模糊了对方的轮廓,监正捏住红纸的一角,收于袖子里,“退下吧。”
“是,”侍从垂下双眼,却也在某一刻瞥见大人的手在剧烈颤抖,脱口,“您这是.....”
“还不退下。”
侍从不敢怠慢,迅速离开。
只是在彻底远去那一刻,回头望去——发觉监正大人正颓唐地站在那儿,身后是庞然大物般的紫徽殿。
他形单影只,影子倒映在一阶阶石梯上,红纸被捏成小小一团,仅能露出一角,像手上的血迹。
为何会这样?侍从想探究地细看——却见监正有所察觉,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过来。
不可谓是不惧怕,他一慌神,快步走开。
于是终究四野无人,监正得以展开那张红纸,看着上面女子的生辰八字,“万龄玉.....”低喃一声,然后将红纸撕成两半,把写有胞弟名字的纸条丢弃,顺着写有万龄玉八字的另一半纸条,想将上面一道道皱褶抚平,月光落在上面,被他吝啬地避开,纸条收于心口。
孚陵。
印象里,有人曾这样亲昵地叫过他。
声音温柔、羞涩,也有过痛苦、悔恨。
监正大人....张孚陵看着高空的那钩冷月,心想——他们到底,还是分道扬镳了。
万家的祠堂外面,有一人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感叹,“听说京城里凡是达官贵人的子女要成亲,他们的八字都会被送去监正那儿,看是否般配。”
思盈坐到她身边,“还饿吗?”
“饿,有什么吃的?”龄玉看过去,隔着一层面纱。
“可以到街上看看?我们还有些银子。”
“算了,我这模样,不要吓到别人了。”
“小姐!”
“你还没回我呢,是我和张肃的八字,都会被张孚陵看到吗?”龄玉道。
思盈叹气,“小姐,我们说好不再提他的。三年了,您怎么又提起他了?”
“因为快要成亲了呀,”荒凉的院子里,似乎响起一人的笑。龄玉蜷起膝盖,抱起手臂,不小心压到手背上的伤,因而眉头皱了一下,续道,“是七日后成婚吗?真没想到我最后会是....嫁给了他的弟弟。真想知道张孚陵的反应,想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不管他什么态度,您都不该知道,您该和他一刀两断。”
龄玉不语。
她想到三年前一日,她站在街边一辆马车旁,苦苦挽留张孚陵,对方却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听到她问为什么。
答道,万龄玉,你的脸让我感到恶心。
今时今日,身后祠堂的木门发出轻响,坐在石阶上女子脸上的面纱也被吹起一角。她入神地想着事,感到一点痒后才急忙扶住面纱,道,“有时侯会想,是不是我做错了,是我太不自量力,招惹了他,才会让他感到厌恶,对我说出....”
“不是!”思盈将她打断,“小姐,是他不识明珠而已,总会有人来爱你。”
“是吗,”龄玉看着外面斑驳的树影,婀娜多姿,又奇形怪状。作为一个待嫁的新娘,她不知道寻常女子是什么心情,但她没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