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俞梁声音有些急，干裂的嘴唇上下翕动，口中的水蒸气变成一团团白气。

“先上车，接奶奶去医院。”

许延庭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把车开到俞梁家院里。

“哥，奶奶刚刚晕过去了。”

俞山看见院子里的灯光，急忙跑出去，看见哥哥后，声音有些哽咽。

“快把奶奶抱上车，赶紧送医院。”

几个人将年迈的奶奶送上车，迅速驱车开往医院。

路边的枯木呈现在倒车镜里，老人家躺在孙子的怀里，气息逐渐微弱，很快失去意识。还没来得及推进手术室，就已经被救治医生宣布死亡。

俞梁拽着转运床的栏杆，看着奶奶的脸，死活不肯放手，年纪尚小的俞山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在听见哥哥的哭声后，眼泪扑簌簌地留下来。

迎接新年第一天的悲恸声音回荡在长长的走廊里。

许延庭走出医院的时候，天气雾蒙蒙的，空中飘着雪花，雪花落在他的肩膀、额头然后迅速融化，他的腿有些发软。

回到车里，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有些疲惫地趴在方向盘上。

过了一会，衣服的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响声。

“喂……”

他有些有气无力地说。

“延庭，你老婆快生了，快点来妇产医院吧。”

隔壁刘婶着急地打来电话，他松懈的神经又紧绷起来。车子疾驰在公路上，带动了漫天飞舞的雪花。

“婶子，我老婆怎么样了啊？”

许延庭气喘吁吁地跑到手术室外面。

“已经推进去两个多小时了，再等等啊。”

刘婶拽着他的手，心里跟着一起担心。

他们送俞梁奶奶去医院刚走没多久，张新云的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她直接敲响了邻居刘婶家的门，是刘婶儿子找人将张新云送到医院。

已经进去两个多小时了，所有人都为张新云捏了把汗。

许延庭失去力气的腿直接跪在地上，他在心里祈祷，大人孩子一定要平安。

不久，急救室里面传来了一阵洪亮的哭声，许延庭高兴地从地上爬起来。

“生了！生了！”

刘婶握住他的手，也和他一起笑了起来。

不久，一个护士从急救室里走出来，她的手套上沾满着血渍，表情不容乐观。

“恭喜你们，孕妇刚刚产下两个女儿，不过……母亲大出血，肝肾功能衰竭，一会得推到重症监护室观察。”

许延庭嘴角挂起的笑容瞬间消失。

“麻烦你了医生，一定要好好救治我老婆啊，我这就回去筹钱。”

张新云在重症监护室呆了七天，因为一系列的产后并发症，在一个洒满阳光的清晨，安详地离世了。

坐在走廊长椅上的许延庭，埋下头，无力地哭了。

妻子走后，许延庭的精神支柱没了，整个人也垮掉了。张新云的后事也是街坊邻居帮忙操办的。

大女儿由刘婶暂为照料，小女儿因为受到母体影响，情况不容乐观，一直在医院治疗观察。

许延庭又开始医院家里两头来回跑的日子了。

他白天去跑车拉活，晚上去医院，隔着病房的门玻璃远远地望上一眼插着气管的小女儿。可女儿的状态越来越不乐观，已经到了需要紧急做手术的程度了。

可是，上天偏偏喜欢和穷人开玩笑，他已经筹不到钱去救治他的女儿了。

这是他第二次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抱头痛哭了。

“哥，你在这呢。”

俞梁饶了一圈，没看见许延庭的身影，最后在楼上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他。

“这是我们哥俩筹的钱，你先拿去应急，不够我们再想办法。”

俞梁将用红布包好的一叠人民币塞到他的手里。

“谢谢，不过……这些钱也不够救她的命啊。”

今天已经是护士第五次催他交住院费，主治医生第四次和他讨论手术方案了。

“哥，如果这些钱还是不够救咱丫头的命，咱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啊。”

“你什么意思？你有办法？”

许延庭缓缓抬头，眼神充满忧伤。

“我说了，你别生气，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我刚刚在楼下碰见一对年轻的夫妇，我偷听到医生诊断那个女人失去了生育能力，两个人又格外想要个小孩。”

“你是想要我把孩子送养出去，我不同意！”

“你要是不抱给别人养，咱丫头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那对夫妇看起来条件很好，一定有钱治好丫头的。”

他短时间内确实没办法筹到那么多钱，他的心里开始动摇了，挣扎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