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章·平葵府（四）

官，我也不太认识，不过听义说，这几个从右到左分别是天玑院的朝光政，玉衡院的伊藤悠枚，瑶光院的贺茂荣，天权院的源清乐，天璇院的菊曜久，开阳院的竹内滢禾下，以及天枢院的佐康德助。竹内滢禾下戴着一个狐狸面具，遮住了整张脸，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朝光大人戴着一个兜帽，脸上画着奇怪的油彩，玩味地看着底下一群人。而坐在最中间的是板着个脸的清乐大人，毕竟她是主掌文考的。

忽然，朝光大人看了我一眼，两人对上视线，我慌慌张张地转过头去，假装没什么事。

我倒是没工夫注意这些，只是在心里默背刚才进来之前背过的那些知识，然而不知是不是太紧张的原因，对它们有些忘却了。

义和我找了个位置坐下，两个人中间只隔了一条过道。忽然，他拉了拉我的袖子：“哎，哎，南止，别背了，快看那个悠枚。”

我抬起头，数着位置找到了他。只见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少年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底下呜呜泱泱一群人。

这悠枚脸色并不好看，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又有点像重症未好。明明是和我一样大的少年，却完全没有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稚气。

虽然这话说出来很奇怪，但是这孩子看着，不禁让人想离他远远的。

台子上摆放着十二炷香，是用来记时间用的，香全部烧完时收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清乐点燃了第一炷香。考场里坐满了人，试卷发下来，我一边研墨一边看题，也不是特别难，虽然不能说多优秀，但合格的话我还是有信心的。

沾沾毛笔，做题了。

约摸过了一炷香吧，我稍微有些卡住了，就转过头想看看别人写到哪了，环顾了一圈，几乎所有人都写的比我快，也包括义。我慌了神，这写不完可怎么办，但这样的小动作显然被坐在顶上的菊曜久大人发现了，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我与他对视一下便不敢再动，专心写题。

考试结束后，清乐大人开始收卷，义扔下笔，看着天花板，喃喃道：“啊……南止，考完了吗？”

“嗯……嗯，考完了。”我恍惚地坐在那里，仿佛刚才经历的都是一场梦。

“哎呀……有好多题没能答上来啊。”

“谁不是呢……方才没答上来的题，现在才想起来应当如何解答。”

“我完了，你呢？”

“我想我也是啊。”

两个人说着，相互对视，忽然不知为何，不约而同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似经历了死里逃生一般，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很快就到了三天后，分数下来了。那日我正在贺茂神社练刀，北桥前辈也在，浮世背着大箩筐走进院子里，拿出两张纸：“给贺茂义大人和梓原南止大人的。”

我从她手里接过那两张成绩，一时间有点不敢看 于是便试图转移话题，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稍微晚一点儿查看成绩也好：“那个，浮世妹妹。”

“是，有什么事吗？”浮世歪头笑着，她的眼睛眯着，我完全看不出来她的眼神。

“你每天这么送信……不累吗？”

“不累呀，这是我的职责。而且……我也找到我想找的人了。”

“诶？”

我站在原地愣住的，林子里忽然刮起一阵不大的风，树叶都哗啦啦地落，我好像走了一下神，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浮世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摇摇脑袋，回到屋子里，荣正在和义下棋，北桥前辈在一边看着。我拿着义的成绩，递过去：“喏。”

义猛地跳起来：“这么快？我还没活够呢！”

荣小姐放下棋子，双手合十，一副看笑话的表情：“嘛，好啦阿义，快来看看，怎么样？”

北桥前辈也坏笑道：“诶，我已经想到义去世的样子了。”

义很听荣的话，点点头，接过他的成绩，然后英勇就义一般地，把眼睛紧紧地闭上，准备打开成绩：“拜托了神明大人，就当是前世积攒的福分吧，一定要过。”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默念着，然后数三二一，一下子打开成绩，睁开眼睛。

我们两个都成功过了。

两个人一起欢呼雀跃，在一旁睡觉的少主吓了一跳，迈着小短腿另寻他处了。

“南止！今晚我请你吃饭！呜呼！我过了！”义把正在准备逃走的少主抱在怀里，蹭着它身上的毛，少主生无可恋地被他抱着，感觉要被勒死了。北桥前辈撑着头，满脸笑意地看着我们两个。

当天，我和义激动到夜晚才平复心情，然后通知了六花姐姐，今晚我在贺茂府住下了。因为怕赶不上明天的通行考，所以我就直接住在贺茂神社，明早走也快一点。

义害怕自己又不精神，所以就早早地睡觉去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睡不着了，坐在神社的缘侧上，呆呆地看着月亮。

月亮很亮，所以夜晚并不黑，银白色的月光像水一样，清澈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