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黑衣人
五月初 苏州
虔山上,楦英花已经开遍了。楦英是苏州特有的植物,只在五月开,六月到时即谢。满山的淡紫色,倒成了一道风景。
虔山中有一寺庙,名虔敬寺。每到五月,便有从各地来的人,大多是富贵人家的夫人,携家中女儿来祈福。这楦英花花期短,只开一月,来观花之人必须抓住机会,凑上时节,才能有幸一睹此景。而女子择夫婿,也需看准良缘,碰上机遇。故这楦英花在苏州习俗中的寓意即为时机与良缘。每年来赏花的,也都是些刚及笄待嫁的女子或想要寻到命定之人的男子。
江湖纷争的时代,各家族择姻,不单要考虑世家门第,朝堂地位,更重要的,还有江湖势力。
如今的江湖上,两大门派对立。四顾门走正道,宣扬正义,号召侠客义士们惩恶扬善,匡正江湖。而金鸳盟,则广集各路人士,不重心性,只论能力。人们大多敬慕四顾门,惧厌金鸳盟。然而江湖并非只有这两帮势力,其余的大小门派也都各有千秋。
这其中的恩怨纠纷,敌友阵营,又怎是一时半会儿能理得清的呢?
并非江湖险恶,朝廷中的牵扯关联,只会比江湖更复杂。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制度。那些个名门正派,大多数一边在朝堂上占着席位,一边在江湖培养势力。
如此兼得的办法,自然是姻亲。如蒋,贺两家,背后站着的分别是毒术第一的蒋门与行远将军府。传闻那蒋筱媛原本与石家长子有过一段故事,只是后来为了家族在江湖能够站得更稳,便家给了贺行远将军。再如温家与方家,温世年与方如兰,也是奉家中长辈之命成得亲。只是二人一见如故,这些年过得倒是相知相守的日子。
温府
正门前停着数量马车,或奢或简,车上下来的人身份地位都绝非一般。
温世年与方如兰并立在府门前,对着宾客们行礼:“各位能够来参加小女的及笄礼,也是给我温府的面子,各位请进,请进。”
“温兄的面子,谁敢不给啊?哈哈哈”
“李兄抬举我了,哈哈”
温世年与来客们客套着。
温家在苏州,地位与财力都是第一的。故结交的也都是江湖与朝堂上有些威望的家族。
及笄礼在苏州本不用大办的,只是温家只有两位女儿,且在苏州是大家族,即使办的隆重一些也合乎情理。再者,四顾门与金鸳盟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虽无人在明面上支持金鸳盟,但江湖中与金鸳盟交好的门派也有一些,只怕有些背地里早已是金鸳盟的附庸。
这及笄礼,其实也是温家对各府的试探。温家与朝廷,与江湖各派,都多多少少有些关联。如今这局面,温家早已陷入危机。
而温府则是想借这及笄礼,在各家中择一门亲事。即便温家无法脱身,温华央也不用被牵连。
故而各府不仅家主前来,也更是带上了家中的公子。
“不过都是些纨绔之辈,我瞧着没一个正经。”温华央站在客室的门边,悄悄地打量着进来的那些公子少爷。
“央央!”方如兰喝住了门旁探头探脑的温华央,“还不快过来!”
温华央不愿地上前,只见方如兰身边站着二人,一位满身富贵的夫人和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
“这是陈夫人和陈公子。”
温华央向二人行礼,接下来方如兰定要开始介绍起这个陈公子。
温华央面上依然挂着笑,目光扫过这个陈公子,身上的衣服是奚州衡纺阁最好的青云料子,肤色白皙,神态温和,举止斯文,一看就是个富家读书人。
温华央朝院内看去,众多的青年人,只是大多是这类“谦逊”的读书郎。
也罢,温华央想要的潇洒侠客大都去了四顾门。
垂眸间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温华央寻声望去,是一白衣小少年,约莫十一岁,手中……还握着一把剑!
“姑姑!”温华央愣神的功夫少年已经走到了跟前。
方如兰见到此人,眼神中露出难掩的嫌弃。
“你这小子,怎么跑出来了。”
“不是跑,我这次……”不等其解释完,方如兰便对着陈氏母子笑到,“这是我那侄子方多病,两位见笑了。”
陈夫人便带着儿子由温世年引着进了客室。
方如兰笑着与陈夫人又客套几句,再转过身来又收起来笑容。
“一会我叫人给你送回天机堂。”方如兰道。
那少年急了,忙解释,“姑姑,我这次真不是逃出来的,是父亲让我来送礼。”
“好吧,”方如兰脸色和蔼起来,“这是华央姐姐。”
少年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温华央看着方多病手中的剑,笑道:“你可是在习剑?”
方多病点点头,握紧手中的剑,目光坚毅。只是他本就瘦弱,年纪又小,这把剑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