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算上北府的人情往来,京中的各大家,红白喜事多得是,都要送礼。今儿她嫁人,明儿他生辰。累也累死了。如今又跟长韭菜要割了一样,怎么个个儿的公子小姐都开始议亲?宫里又开始给几个皇子选皇子妃,几个娘娘上下嘴皮子一碰,扑风捉影的事,有的是人到处打听。这一打听,就有嚼舌头的,宫里嚼舌头的多了,必生是非。
这种事处理严了也不行,轻了也不行,到底最后是我当坏人,然后再去给人家主子赔罪,说我没见过世面一时吓着了,胡乱处理了。人家看在我是个孩子的份上饶了我。多少委屈还要往肚子里咽。
您说我心不静,我能静得下来?不过是个枪法使错了,我又不上场杀敌,学的那么精做什么,难不成,改明儿就派我长兄回来看账本子,叫我去戍边守国了?”
魏部首没见过这般境况,一时间怔在原地,被她炮仗似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半晌方道:
“郡主这话说得可是多少有些大不敬。臣全当没听见,既然如此,郡主歇两日,再来学也不迟。郡主莫气坏了身子。”
秦然撇撇嘴,不满道:
“你说的好听,不过是隔岸观火。”
魏部首摸了摸胡子,笑道:
“那郡主是不用歇这两日的意思?”
秦然气恼着起身,拍拍手上的灰道:
“就知道吓唬我,我怎能不歇?你不许给我长兄写信告状!”
走了一半,又折回来道:
“魏师父,您如今都是顺意司的部首了,天天教我做什么,您打发个下属就成了,您一身盖世武功,教我可惜了。”
说着看了看魏部首的神色,魏部首一脸戏谑,秦然低头叹道:
“罢罢罢,我父兄给我积得德,真是消受不起……”
——
温宓看见来人一脸怒气,不由笑道:
“好端端的大早上生什么气呢?”
秦然没搭话,径直坐下,半晌方道:
“我气什么?只是不顺心罢了。”
温宓给她添茶,闻言莞尔:
“天底下哪里有总是顺心的事,不如意的事多了,若都是顺心的那还了得呢?”
秦然撇撇嘴,不满道:
“道理我能不懂?偏生叫你拿了去说嘴教育我,我看你下次遇见烦心事,能忍住不气恼的。”
温宓低下眉眼,半晌笑道:
“说到烦心事,我倒是真有。”
秦然啜了一口茶,道:
“你不必说,我听闻了。去你家提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子了。你有什么忧心的,你祖父自然会护你周全,温首辅历经两朝,见识过的人,比你我吃过的饭都多。你是他嫡亲的孙女,如何不会给你择一门良婿?”
说着,放下茶盏,气恼道:
“我长兄先前说我还不信,原来这京中的女儿家们,满心满眼里也不过就是婚嫁之事而已。怎么突然间,都开始议亲了?成天间,心里嘴里左不过这点事。”
温宓看向她,反问道:
“谁又能如你一般,事事都是定下了的?各有各的难处罢了,你若是未定下的,只怕你现在也急呢。”
秦然不愿意听,身子一歪靠在温宓怀里,伸手去捂她的嘴,温宓也不饶她,就势探向秦然肋下咯吱。秦然笑着躲,正闹,就见何夫子进来了。几人起身行礼,何夫子点点头,众人落座时,秦然趁机低声道:
“绘烟,去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
绘烟领了命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温宓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眼,林姝妧不在,于是探究的看向秦然,秦然冲她摆摆手。上首何夫子咳了两声,二人各自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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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学时,绘烟依旧没回来,回雪站在外头等着,秦然瞥见绛菱、丹杏都在,于是道:
“你小心走,我便不打发人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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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宓行至甬道,未曾想又遇见了林承桓。林承桓也没想到,略略吃惊,和声笑道:
“温三娘子安好?”
温宓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低垂着眉眼。林承桓见状,亦知不该多留,半晌轻叹一声道:
“孤尚有急事,便先行一步。三娘子自当珍重。”
温宓抬眼看向林承桓的背影,被朝阳金辉勾勒的不甚真切,云水纹蟒袍,紫金冠。阔阔行于甬道之间,若朝霞举。温宓心下暗叹,不知何来的难过,酸酸涩涩的打翻在心底,收回目光,低头走自己的路。却不曾见前方的人,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她。怀德见状,轻声请道:
“殿下?”
林承桓回过神,低头笑了笑,径直而去,只是说了句不知是玩笑,抑或是惋惜的:
“温三娘子颇有林下风致。”
——
秦然回宫,就见绘烟迎了出来,压低了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