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酒过三巡,候珈蓝的二婶沈篱悄悄拽了把丈夫的袖子,朝着少年那边使使眼色。
侯煜卿轻咳一声,面色之间仍有些犹豫。
候珈蓝觉察他的欲言又止,抬起头来问:“二叔有什么跟我说的?但言无妨。”
“你让皇上赐婚的事……”
候珈蓝点了下头,态度再坚决不过,“皇上允了我请求,到时候婚事聘礼还需二叔和二婶帮忙张罗。”
沈璃一听他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一着急道:“珈蓝,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可得想清楚了!”
侯煜卿听见妻子陡然变急的语气,怕候珈蓝听了多想,反手又去拉她的衣袖。
候珈蓝并未见不喜,缓声道:“二婶要说的我明白,但娶阿鹿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从未变过,眼下她已经跟靖安侯府没有关系,我娶她也无可厚非。”
沈璃还要说什么,看到丈夫的眼色,剩余的话她斟酌再三终是没说出来。
一旁候珈蓝的堂妹侯筱竹帮腔道:“鹿姐姐跟二哥青梅竹马,早就该在一起。现在二哥哥得了军功,又能有皇上赐婚,岂不是喜事一桩!”
候珈蓝觉得这小堂妹的头一句话就无比顺耳,将夹起来的鸡翅转手放到了她碗里,笑眯眯道:“筱竹说得对!”
他一副合该如此的态度,沈璃只能暗自叹气,转过头悄悄瞪了女儿一眼。
话都不会说尽帮倒忙!
侯筱竹全不在意,转转脑袋朝向候珈蓝,眨巴眼睛道:“不过二哥哥,鹿姐姐现在还没答应你吗?”
候珈蓝觉得这个小堂妹的话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典型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伸着筷子就要把鸡翅夹回来。
侯筱竹连忙护了护碗,吐了吐舌笑嘻嘻:“二哥可得努力呀,鹿姐姐那么漂亮,外面好多野猪蹄子觊觎的!”
沈璃眉一皱,轻斥:“说的什么话!”
“本来就是嘛!要不是鹿姐姐坚持,那个世子都不肯放手呢!”
候珈蓝跟予鹿之间家里人算得上旁观者清,原以为两人走到一起也是水到渠成,哪成想中间出了许多事倒让两人走岔了。如今家里人也甚少在候珈蓝面前提及靖安侯府,知道他性子狂放,要是一个不高兴去找任希言麻烦那可就不好了。
沈璃拍了下女儿的手背,让她多吃饭少说话。
候珈蓝却揪住了其中的话,缓缓抬眼,“怎么说?”
这一下可打开了侯筱竹袋话匣子,有的没的一通说,沈璃都快把眼角眨抽筋了也没拦住。
在北地三年多,候珈蓝甚少过问予鹿的事情,只怕自己心念不消听得多了就压抑不住想要回来抢人的心思,东西成堆地往陆家别庄送,就是不敢多问方紫樱一句予鹿的情况。
除了予鹿嫁人,予鹿和离这两件大事,其他的候珈蓝还未加以打问。
侯筱竹也是从外面的言语中听来的,只道予鹿和离是因为任希言没有从一而终,跟自家表妹厮混在一块儿要纳为侧夫人。
这一节候珈蓝倒也听过,确切地说他是知道之后才心绪澎湃难以自持,带着兵连夜袭了敌军一窝,就盼着能用军功换一旨赐婚的诏书,让闲言碎语的人通通闭嘴。
只想是没想到,正主的主意倒硬,到现在也不肯松口。
候珈蓝暗叹一声,不觉感到心中苦涩。
若没有当年的祸乱,侯家与熊家结亲也是自然,且候珈蓝到父母在世时,对予鹿也甚是喜爱,这一则侯煜卿也清楚。
候珈蓝的性格自小不由人,就是他爹在时也常有父子对着干的,侯煜卿深知在他的终身大事上他们只能建议不能干预,见他决心已成,便温言劝道:“你心中有决断我们也不多说,但熊家姑娘和离本已被过多非议,凡事都要多考虑,不可冒进。”
家里人都语重心长候珈蓝都行省得,一惯乖顺答应,但至于能做到多少却是另说。
在侯筱竹这里听的事都不过表象,隔日候珈蓝就去找了方紫樱,当然是避开予鹿的。
身为予鹿的闺中密友,方紫樱所知甚深,她又素来不喜靖安侯府的人,自对候珈蓝毫无保留。
从陆家别庄出来,候珈蓝的脸色便沉得滴水,随行的下属见了都不觉打怵。他是跟着他们少将军出生入死过的,战场杀敌那么残酷的场面他也没见少将军这幅模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儿……
“将军……将军——!”下属见他风风火火上了马,连喊几声都没叫住人,急忙策马跟上。
白日间城内正是人流涌动,下属见候珈蓝直奔城门,马鞭都差点挥断,唯恐他惊了人引起骚动,但见他在城门口勒马下去,一颗心猛地落了回去。
他也是一时着急多虑,少将军虽说年轻,到底比同龄人稳重有成算,若不然也不会领着数万兵马打了胜仗。
只是看少将军的脸色,好似比方才更差了……难道是碰见了不想见的人?
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