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当年嫁到靖安侯府的事情予鹿没跟熊然诺说太多,但知道他一定会去跟父母追问,届时免不了还要找靖安侯府麻烦。在靖安侯府名下,予鹿一直都是秉持“吃人嘴软”的态度,所以即便那些年有些不如意之处也都不予声张,她跟任希言走到这一步她自己也没想到,说白了其实就是“以身相许”,如今银货两讫而已。
予鹿再三威胁叮嘱,熊然诺只得答应她不追究此事,只是仍不免为妹妹委屈不甘。不如如今他回京承了侯府爵位,又有军功在身,侯府的名望也跟着水涨船高,京畿不是没有想巴结的人,暗地里试探他的口风想求娶予鹿。
熊然诺深知这些高官子弟存的什么心思,万不肯再将妹妹的终身随便交代出去,而予鹿也愈发的深居简出,平常除了陆家别庄哪儿也不去。
候珈蓝吃了几次闭门羹,无奈之下只得求到熊然诺这个义兄门上,只是熊然诺虽然对他们的婚事乐见其成,却知道妹妹的性子也不由人,要不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情景,说得多了只会招来她一通瞪眼生气,他只能找着机会劝上两句,然后见好就收。所谓好女怕缠郎,总得慢慢让她知道对方的好处。
熊然诺对自己循循善诱的计划很是自信,便是对上予鹿的冷脸也依旧乐乐呵呵的。
予鹿不知道他瞎高兴个什么劲儿,见他收拾包袱问了一嘴:“这是要去哪里?”
“不去哪儿,上少将府走一趟。”熊然诺知道自己一提这地方妹妹就懒怠再管,把包袱摊开整理里面的药材,“我从北阙寻来一些草药,听说对陈年旧伤很有疗效,带去给珈蓝试试。”
予鹿没抬眼,扒拉着那草药杆道:“什么伤用得这些?正经找个大夫看看才好,你别随意给人用药。”
“是箭伤,亏得那小子命大,要是当时再偏半寸他就透心凉了。只是命捡回来了,难免落下些伤痛之症,心口时不时揪疼而已。”
予鹿漫不经心摆弄着草药,兄长的话听得一字没落。此前她闭门不见,候珈蓝变着法儿给她送东西,里头总会夹带些纸条花笺,满纸可怜巴巴地说自己心疼。她只道他满口胡话没有一丝正经,原来是真的心疼……
予鹿丢下东西,听完兄长的话不免感到心烦意乱。
熊然诺偷偷瞧了眼她的神色,小心问道:“怎么说你跟珈蓝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两家关系都不错,你不去看看?”
熊然诺是真的去送药,候珈蓝也是真的心口疼,这两件事都没欺瞒。熊然诺觉得妹妹要是真去了,倒比得上任何一副良药,正打算再多劝两句,看到妹妹当即点了头。
“我跟你去。”正好找机会再跟那人说说,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熊然诺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还道她终于想通了些,忙不迭叫人准备车马。
予鹿的到来的确让候珈蓝精神振奋,顾不得再让宫里来的太医把脉,忙着翻身下地整理衣着。
“哎哟少将军您可悠着点!刚还不说疼得紧呢!”下属看到他满地翻腾,连忙上前替他整理。
太医也没见怪,笑呵呵道:“少将军体魄强健,恢复得蛮不错。”
候珈蓝没在意这些揶揄,战场上不修边幅的人,眼下对着镜子连头发都整理得一丝不苟,收拾停当才出去见客。
熊然诺一见他便调侃:“少将军好大威风,让我们等这半天!”
“方才张太医过来给我诊脉。”知道熊然诺是故意玩笑,换到平常他就直接笑骂回去了,但予鹿在场他下意识便解释起来。
“太医怎么说?”熊然诺见他巴巴的眼神全在妹妹身上,明着是上前问候,却直接朝着他的胸口擂了过去。
熊然诺总不会不知轻重,看着动作重却在档口收住了,倒是把予鹿看了个心惊,急急忙忙开口:“哥哥你也太莽撞了,打出个好歹来!”
熊然诺看了下还隔着一指头的拳头,眉梢微抬,又见候珈蓝捂着心口好似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当即气笑,一拳头压在他心口上方,将人杵得后退了半步。
臭小子苦肉计都使出来了!
“太医既在,顺便看看这药可用得?”予鹿飞快在候珈蓝的脸上撇了一眼,见他气色比往常差些,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她倒宁愿是他骗自己的。
“这药也是三哥听了太医说的辛苦找来的,不会出差错,还得谢谢三哥了。”
熊然诺没理会他的谢,知道他一语双关的意思,要不是他妹妹也不会跟来,轻哼了声下巴抬得老高,反又让妹妹看不惯他的趾高气扬,暗地里戳他胳膊肘。
熊然诺忽然觉得这将来人要真的嫁过去还不知怎么护短,他这兄长的地位实在不稳,看候珈蓝便不是义兄看义弟那么顺眼了。
那厢下属过来通报:“张太医开好了药方子,说如果熊公子送来药,直接照着这方子抓就行。”
候珈蓝接过药方,对回京以后给他诊脉的太医倒有几分尊敬,连忙追上人亲自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