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今天她心血来潮地想任性一把。
她挑了一处靠外的角落坐下,视线跳过栏河可以将楼下街景一拢入眼。攀上护栏向外垂下的藤蔓上挂着绿色和一朵朵白色小花,翘起的叶梢刚好挡住了她的半张脸,她头带身再往后稍微一倒,便能从视觉上,彻底隐入撑起遮阳棚那根方形木柱的遮掩中。
至少自己看起来是这样的,再说她也不是在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楼下也没有人闲得频频抬头,就算有,也彼此不认识。
总之这个位置也很让她感到安全。
她开始享用她的下午。这是她车祸后第一次来,起初她没觉察到异样,也许是在隔壁只是普通吃个面的缘故——她因为这种想法的产生而不自在,在她吃得津津有味至没头没脑地把第三碟糕点换到跟前时,她注意到前面两位女生投向她的目光,单纯的,猎奇。她们不是故意的,并非明目张胆,是夏晴雪正好抬头,捕捉到了对方没完全转回去还带着笑的眼角。
她们比她晚来些,已经吃完在聊天了。被撞上目光的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的同伴也放开了,大方地冲夏晴雪笑道:“sorry啊小哥哥,我们只是很少见到一个人来吃的帅哥。”
和糖水铺的牵绊轻易就能让熟客间破冰,几分钟愉快的交谈后,几人回到各自的时间,夏晴雪的节奏慢了下来。她低头看到自己的手,一双属于她、她却不算很熟悉的较为健壮的手,是一双男性的手。
这时她才有了一点惆怅。
“您的裙装搭配真好看。”“头发颜色在阴天也很漂亮呢。”这些话差点脱口而出。太轻浮了,现在的自己还说出那样的话,绝对会被误会成意义不好的搭讪。太难了吧,她只是真心地想表示赞美。
至于那句话……一个人来喝糖水的男性不算少啦,只是其中大爷居多,学生男孩们喜爱结队而来,他们出行不看天,来时心里装的全是无敌和第一;大爷们喝甜水更多是过把嘴瘾,进到来不等凳板坐暖便是一次“多谢惠顾”了。
这个如今涉及到自身的认知不至于让她落荒而逃,她依旧吃着喝着,从思绪占满的慢回到了心情舒畅,不慌不忙。她望见灰蒙蒙的天空,即使云朵重叠也阻挡不住光照的刺入,它们从1.5亿公里外而来,不是为了响应存在的呼唤,是它们自己来了。
是太阳在焚烧,早在还没有人类抱怨太冷太热时。然后万物碎成光,世界有了色彩。
“……让你的视像在每一瞬间都是新的。”夏晴雪忘记在哪本书里读过这么一句话,当然也忘了新与旧的界限,可她想那大约不是那次阅读的重点,她会得到写作者的宽恕。她记得她该学会“热诚”,学会把□□的双足印到轻柔的海滩上。
桂花糕在舌尖融化,适时她闻到了楼下桂花飘出的香气,不由地想到了自家的桂花拿铁,一个想法轻轻撞进她心里:做成咖啡果冻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总认为让桂花拿铁出现在店里挺让桂花委屈的,花的旅程应该在天空没有被遮挡的地方继续,装着那杯拿铁的杯子或许至少出现在一棵花树下会更好。
她就这么随着耳目的所及之处胡思乱想,漫不经心地从对面楼层看到楼下街道,看着推着木板车过路的水果小贩,戴着红色贝雷帽的少女,溜着直排轮的大人和小孩……有时能看到个中几个表情,偶尔能听到一两句可爱的叫唤,她忘了自己的存在,只想跟着眼里的世界流浪其中,复刻出留在心底的痕迹。她把思绪拉出太长,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晃入了她眼中。
嗯?
夏晴雪不自觉地把上身向外倾去,怀疑自己眼花了。但没错,男人身上的西装她可还有印象,就在昨晚才见过。那时她刚从“榭慢”回到去,坐在玄关鞋柜上脱鞋时听到院门响起,她从侧窗望出去,见到阿塔提着几个鼓鼓的防尘罩走进了院子。距离她上次碰面这个“机械助理”已经一周前——就是那次中午他来店里拿预订的餐食。
夏晴雪换好拖鞋出去。阿塔并不诧异她在,反倒似松了口气,温和地点了点头,“夏小姐。”他露出淡笑,眼下的微青泄露出一丝疲态,但声色如常干练。
他向夏晴雪表明来意,说回去的路上顺路经过干洗店,便去取了下洗好的衣服。夏晴雪由衷地说了句辛苦,侧身退了步到旁边想叫对方先进去。阿塔没动。那位她一向认为是凡事亲历亲为的特助把捏着衣架的手屈伸了过来,措辞礼貌地麻烦夏晴雪把衣服带到李梓辰房间。
“Boss差不多十一点才回到,夏小姐请早点休息。”说完他就告辞了。夏晴雪在原地木木地站了几秒。她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癖好,但手不知怎得就不听使唤了,擅自抻开了其中个罩子,指使她看了眼里面。最终她把几件西装挂在二楼的衣帽架,一上完楼就能看到的位置。
窥到的西装正是李梓辰身着的。其实后来,就在今天早上拿豆子的时候她自己明白过来,那跟买东西或者进货一个道理,她只是想查看一下衣服干洗完的质量。
而这些回忆都不是如今的重点。在她一番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