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
马尔温公牛般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由无数金属串成的链子,除此之外,他看上去更像码头恶棍,而不像学士。他的脑袋相对身体来说太大,从双肩之间突出来向前探出的模样外加石板般的下巴,让他看起来好像正准备拧下别人的脑袋。尽管他生得矮胖,胸脯和肩膀却非常厚实。他不穿长袍,皮革上衣的带子被坚硬如石的浑圆酒肚子绷得紧紧的。挺立的白毛从他耳朵和鼻孔里钻出来。他额头突出,鼻梁断过不止一次,牙齿被酸草叶染成斑驳红色。他有一双非常巨大的手,应是学城中最大的。
丹妮莉丝走进房间后便发现里面是个圆形的大屋子,到处是书和卷轴,有些铺在桌面上,有些一摞一摞在地板上堆至四尺高。褪色的织锦和破破烂烂的地图挂满了石墙。炉膛烧着火,上面有只铜水壶,不知在煮什么,但有股烧焦的味道。此外,唯一的光亮来自房间中央一支高高的黑蜡烛。
那支蜡烛亮得让人不适,令人不安。马尔温博士用力关上门,把旁边桌上的纸都震了下去,蜡烛的火焰却没闪烁。火焰的颜色很古怪,白如新雪,黄如熔金,红似烈焰,但它留下的影子如此漆黑,仿佛世界的黑洞。丹妮莉丝发现自己在盯着它看,蜡烛足有三尺高,细瘦似剑,螺旋状边沿锋利如刀,微微闪烁着黑光。“这是……黑曜石。”
“你说的沒错。”屋里另一个人说。这是位脸色苍白、胖胖的年轻人,圆肩膀,柔软的双手,两只眼睛靠得很近,袍子上有食物的污渍。
“最好还是叫它龙晶。”马尔温博士看了一会儿蜡烛。“它会燃烧,但不损耗。”
丹妮莉丝仔细的盯着蜡烛,惊讶的发现,“这就和龙焰一样,古瓦雷利亚巫术基于血与火。利用这种玻璃蜡烛,古自由堡垒的巫师的视线可以穿越高山、海洋和沙漠;坐在这种蜡烛跟前,他们能进入别人梦中展示幻像,或隔着半个世界互通信息。”
马尔温欣慰的点点头说,“你懂的还真不少,小姑娘。真不愧是可以提出贸易逆差论点的聪明人,不像那些灰衣绵羊。”马尔温博士从一包酸草叶中剥出一片塞进嘴里咀嚼。“你说过你去过世界各地,你听过一个预言?说是什么预言中的王子会诞生于盐与烟之地,伴随着泣血之星。我本来不相信这个预言,不过最近发生的事让我有些动摇。”
“你是说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是的。”马尔温博士耸耸肩。“我很想亲眼见一见这位闻明天下的女王,不过一直呆在学城是绝对没有法子可以见到她,而我也不希望在这里见到她。”事实上你已经见到了,丹妮莉丝心想。“ 要知道如果她在旧镇现身的话,灰衣绵羊们就只好动手杀人,想必那帮可怜的老家伙会难过得绞紧自己满是皱褶的手。”
“杀她?”这回答倒是把丹妮莉丝给震惊到了,她连忙问道,“为什么?”
“若我将真相告诉你,他们或许只能把你也杀了。”马尔温博士惨笑一声,齿间带有酸草叶的红色汁液。“你以为龙是怎么绝种的?拿铁剑的屠龙勇士干的?学城企图构建的世界中没有巫术、预言和玻璃蜡烛的位置,更不用说龙了。比如像是守夜人中的那位伊蒙·坦格利安,他早该晋升为博士了,为何要在长城浪费余生?不就是因为血统吗。他的血统导致他不被信任。跟我一样。”
博世这句话的信息量可谓是太大了,丹妮莉丝一时间也是完全愣住了,不过她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马尔温博士,为何告诉我这些?”
“避免你被学城给暗害了,像你这样真正有智慧的人不会被学城所容忍的。等利用完你之后,如果那些灰衣绵羊察觉到你可能会有危险的话,他们就会在你的粥里面下毒又或者是把你丢到河里。”马尔温随即从门边木闩上取下一件褪色的皮斗篷,牢牢系到身上,然后话也不说的便踏着楼梯走下去。
河间地的邓肯一行人离开农村继续前进,他们为农夫保护了他的农作物作为收留他们的答谢。郊外的士卒松和哨兵树仍有绿意,阔叶树则已披上褐色与金色的斗篷,甚或脱去了长袍,裸露的褐色枝干像爪子一样伸向天空。每当有风吹过,压满车辙的路面上便激荡起无数盘旋的枯叶。
邓肯一行人在今天早日已经赶到了女泉城,女泉城东面的丘陵枝繁叶茂,松树从四面八方围拢,仿佛沉默的灰绿色士兵组成的军团。加尔温在营火前还讲起了一个关于蟹爪半岛的故事。他说每一个幽暗的山谷都有其领主,但只有对付外人时才会联合起来。他们的血管里流着浓浓的先民之血。“安达尔人试图夺取蟹爪半岛,结果在山谷中流血,在沼泽中淹死,处处碰壁。后来他们的漂亮女儿靠亲吻赢得了他们强壮的儿子用剑无法获取的东西。
“暮谷城达克林家族的国王们曾试图将领地延伸至蟹爪半岛,女泉城的慕顿家族,包括后来蟹岛的赛提加家族也尝试过。然而蟹爪半岛的居民熟悉本地的沼泽与森林,外人无法比拟,如果形势危急,他们还能消失在丘陵中蜂窝般的山洞里。不跟外敌作战时,大家就窝里斗,家族血仇如同山间的沼泽一般又黑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