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的父亲。
算哪门子父亲呢?他想。可他,又确确实实是她的父亲。
“我来看看我的女儿。”语气很低沉,像是哭过,又像是酒喝多了。
但沈言乔认为是后者。
“女儿,你打她的时候,怎么不说她是你的女儿;你找她要钱的时候,怎么不说她是你的女儿;她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怎么不说她是你的女儿。”沈言乔越说越气,他快压制不下心中的那股怒火。
“她跟你说的。”安野问了一句。
“没有,她不会用这些博同情。”这些事只是道听途说和亲眼所见。
“你可怜她啊。”
沈言乔听见这话顿了一下,这就是女儿与父亲间的默契吗?“我没有可怜她,我喜欢她。”
安野笑了一声,然后又开始捧腹大笑。
笑着笑着,又感觉像哭了。
“你知道捅小随的那个人怎么了吗?”安野停止笑声。
“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沈言乔,沈言乔也接触不到。
“说他是精神病,所以他家里就只赔了点钱,那个人也免了刑事责任。”安野停了几秒,又说:“他家有钱有势。”
“你能帮我照顾小随吗?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女孩子。”
“嗯。”沈言乔应了一声。
“谢谢。”安野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安野的出现与他说的话,沈言乔也没多大注意。
病房那么小,却见证了那么多东西,有至死不渝的爱情,有新生儿的哭声,有喜极而泣的眼泪,也有安静无人答应的陪伴。
医院又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每天都在上演生与死的故事。
有人哭了,是一个小孩子睁眼看到了世界,喜极而泣的眼泪。
有人哭了,是一个死人去了那传说中的冥界,伤心欲绝的哭声。
有人哭了,是病魔缠身;有人笑了,是战胜病魔。
有人哭了,是意外之险;有人笑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们都知道,也都清楚。医院里的墙比教堂听过更多的祈祷,酒店里的床比监狱听过更多的谎话,学校比婚礼见证了更多真诚的表白,战士比牧师听过更多的山盟海誓,离开比遇见更能看清一个人的内心,分开比相处更能见证两个人的爱情,夏天的风比秋天的更加萧瑟,冬天的暖阳比春天更加温暖,死亡面前的爱情比婚礼面前的爱情更真诚,愚人节的告白比情人节的告白更真挚,殡仪馆的悔恨永远比教堂多,车窗上书写着比远方更美的故事,分离式的拥抱永远比遇见时多,总有人用愚人节的谎言说出真话,孤零零的墙角见证过更多的心酸与机场比婚礼见过更真实的吻。
一天怎么定义,是24小时,还是86400秒。
我认为是太阳升起了,太阳又落下来了,月亮醒了,月亮又睡了。
自从那天后,沈言乔没有再碰到安野。
等再次看见他时,是在一篇报道上。
《惊,一男子竟为了女儿做到这个地方》
报道大概讲了,安小随怎么进了医院,又得到了怎样的解决。最后,安野找上门把那精神病活生生打死,最后去自首,自杀在警察局里。
那一瞬间,沈言乔明白了那天的对话。
比起死亡,安野他更怕无期徒刑。
据说,安野死的时候,是面带笑容的,很安详。
那时候的安野在想什么呢?他在想,他的女儿很漂亮,和他的妻子一样。
记忆被拉回了二十年前,安野开着一辆红色的跑车,全身散发着骚里骚气。
耳朵里塞着耳机,放着摇滚音乐,没把旁边的任何人或事物放在眼里。
他来到一家花店,是想买花,给新交的小女朋友的。
可她看见了花,一朵鲜美的花,只一眼,便能沦陷。
女孩站在花前,弯下腰,用手捧着那其中一朵花,然后向前闻了闻。
女孩很干净,很清纯。
他下车向她走去,那是他第一次发现,他的格格不入。
也是第一次,看见美女没有直接调侃。
“你好,先生,请问需要什么花。”那是她对他说的一句话。
以后的每一天,安野都会去花店买一束花,无论风吹雨打,中间从未见歇。
他读书时,都没有那么全勤。
时间一长,她习惯了,包好花等待他出现,他也习惯了每天买一束桔梗。
当时,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是那么美丽,那么耀眼。
记忆跳转,他们在海边许愿。
他听见她说,不求富贵,只求幸福。
他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在海边为她跳舞祈福。
他们说,要一直在一起。
说,要做这世间上最幸福的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