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礼（上）

（13）六月初一｜昼｜ 望天教·龙首峰·无极台

拜师礼每年都有，大家习以为常，但今年来无极台观看的弟子比往年都多。一些尚在修缮房屋、栈道的弟子忙里偷闲赶过来，身上还沾着来不及清理的尘土。

新弟子们紧张无比，要“献武”的本门弟子亦有人颇不自在。柳素安站在西边的副台上，讶然地看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怎么这么多人啊！”

陆景靠在副台的柱子旁席地而坐，打了一个哈欠：“这有什么好慌的，都是看客，你全当白菜不就得了。”说着，他望见一旁的沈聆霂。

沈聆霂从早上起就一直沉默不语，微微皱眉入神地想着事情。陆景解下盛水的皮囊递到她眼前，沈聆霂便顺道喝了一口。另一旁靠坐在柱子旁的少年看过这一幕，起身将边上的一排木剑分给这里的弟子。

柳素安对陆景揶揄道：“你看你看，沈师姐还不是紧张了。”

那少年把木剑塞进柳素安手里：“你呀，还是管好自己吧。”接着把木剑送到沈聆霂面前，见她仍旧想着事情，不由地安慰提醒道：“聆霂，昨天没休息好么？”沈聆霂回过神，接过木剑：“没什么事。”却仍陷进沉思中。

柳素安见此，兀自紧张地侧过身犯着嘀咕：“前几天已去居英峰见识过了，新弟子中真有些厉害的，那个墨夕才学剑不久，可是看她招式简直跟熟手没差多少，看得我都没底了，万一她反而比我厉害可怎么好？”

这时她后脑勺被拍了一下。柳素安转过身，看见少年哭笑不得的表情，原来他早听见她的自言自语了：“你修炼几年，人家又才多久？这么丧气的话，小心我告诉你师父。”

“别别别，宋师兄，我就是有点没底……”柳素安红着脸，心里一阵发虚。

“好了，就吓吓你。帮你打听过了，你的对手没你想得那么厉害，放宽心吧。”

柳素安听了，惊讶之余不由地站直了一些，心里涌上一点喜悦：“谢谢师兄！”

“喂，源寻，那帮我们打听了没啊？”陆景坏笑道。

宋源寻回以坏笑，把木剑抛给他：“你们还用得着？台上自见分晓吧！”

……………………

“第八轮，田韫贞！助试弟子，柳素安！”

田韫贞手心全是湿腻腻的汗，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下子全身僵住。

墨夕拍拍她的背：“去吧，到你了。”

她站起身，脚滑了一下。

“没事的，你别紧张。”墨夕哭笑不得又安慰道：“昨天不是好多了嘛？”

“嗯。”她抑制住颤抖的声音，使劲深呼吸。

脚下慢慢凝聚灵气。她缓缓地升起来，向无极台中央飞去。

她不由自主地回望一眼，墨夕替她呐喊鼓劲的说话口型非常清晰。转过头时却正好瞥见舒怀谦，千人之中一眼便认出，月白的衣裳随风翩飞，她赶紧转过头。

却不料仍旧出神，脚下顿时一空。

看台上弟子们“呼——”地一声，看着空中一身影坠落。

“四个月了吧，还不会御剑？”

“哎，很弱，难怪找柳姑娘跟她对打呢。”

南边的师人看台一片唏嘘。舒怀谦静立不语，韩匀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

墨夕正揪着心，忽见正在掉落的木剑停在了半空，摇摇晃晃中逐渐安定。木剑上田韫贞的缓缓爬起，终于落地。

对面的女孩向她行礼：“柳素安。”

“田，田韫贞。”

主持的弟子并未敲锣，七轮下来心中已有倦意，只慵懒地说了声“开始”。

定了几瞬，柳素安率先挥剑出动，感受到的防御如棉絮团一般。田韫贞被她打得节节后退，她不禁加快了速度，心中释然：“宋师兄果然没骗我，原来是这个杂灵根的人。我稍微松点手好了，也免得她下不来台。”

新弟子较量的都是望天剑诀。几回合下来，田韫贞几乎被逼至无极台边上。柳素安心中得意，正要说“冒犯了”，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只出干招，并没有念口诀引来灵气，更不要说用什么法术，两人甚至双脚都没离过地。

“这跟毫无修为的凡人打架有什么区别？也太弱了吧？”柳素安顿时觉得丢脸，怨恼地看向田韫贞。

拜师礼不成文的规矩是对打最多两柱香的时间，主持的弟子觉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叫停，除非有师人还想看下去。

周围人们开始起哄，南面观台上的师人们则少有言语。

这会儿那弟子准备叫停了。柳素安举手阻止他：“等等，才开始多久啊。”

那弟子有些不耐烦：“我想诸位师人已经看明白了，不必这么浪费时间。”

田韫贞羞得满脸通红。

“等一下！”柳素安道，“刚刚都是我攻她守，她一味地守，能看出什么本事来呀？”

“防守当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