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可能凶手真不止一个

如果都是无意，你不觉得太多了吗？”沈聆霂缓缓坐下来，用冰冷的手拍了拍脸，“何况，尽管你说不能凭伤势下定论，可其实你也很怀疑吧？凭爹爹的功力，再厉害的对手他都能冷静应对，而且我隐约想起来，他好像也不是头一次面对 ‘天之子’，所以他绝对不会慌乱到中这些伤，他不可能将这么多破绽暴露出来的……”

她默默闭上眼睛，一片黑暗中，那日火海里沈郁忽然滞住的场景又浮现在了眼前……

“我曾猜测，会否是因为这些伤的牵连，才使那已死的妖物得了可乘之机，给了沈教主最后一击。”老羊的声音再次把沈聆霂惊醒。“当然，沈姑娘说的也有道理，拳也好，针也好，铜花箭也罢，不像是沈教主暴露破绽会轻易所受。可如果还有更糟糕的伤早就耗损了他？”

沈聆霂陡然睁开眼：“什么意思？还有什么伤？”

“我还在沈教主腑脏内发现了毒。”老羊真想打开窗透气，他以前从来不开窗的。“当初匆忙，以为就是火毒，可后来发现根本不同。当然，也不是丹水砂。”

他这般说，显然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周全起见，我再给你验一遍。”

老羊取来验尸的家伙，将一枚长长的银针刺入沈郁体内。随着手中灵气运行，银针拔出时，没入的部分已经乌黑。

接下来老羊一边操作，一边同沈聆霂讲解。沈聆霂虽不曾钻研医药之术，但好歹了解皮毛，因此也能听懂个大概。

“这到底是什么毒？常见吗？”

“不常见。”

老羊从一旁乱糟糟的桌上翻出一张纸，上面记了许许多多她未曾了解的毒物名。

“沈姑娘别慌，这是我列出的此毒可能的调配方式，纸上所写也只在我见识之内。”老羊说，“可无论这毒怎么调配出来的，我可以确定它是一种慢性毒，这种慢性毒在脏腑里聚积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更不要说是在与妖物打斗大肆运转真气灵气的时候，毒会很快扩散，即使不死，也定会抑制修士的能力。”

“你是说，可能早些之前，我父亲已经被人下了这种慢性毒了？”

“只怕比你想得更早。”老羊犹豫了一下，“沈姑娘如果不惧怕，可以看看沈教主的脏腑，与旁边几具寻常尸身有何不同。”

迟疑了一下，沈聆霂还是看了。当胃里涌上翻滚的感觉时，她觉得无比愧恨。

“这种程度，毒素少说也积了七八个月。”

沈聆霂克制着颤抖的身体，转过头盯着老羊写满毒物的纸。

“这些……配方。”沈聆霂也只认识其中寥寥几味药物。“羊前辈知道来历吗？”

“一共八种配方，其中各有一种来自狂沙帮、震雷宫、寒鸦坊三个门派，以及 ‘三绝圣手’王婵零、 ‘笑笑癫’佘一笑——这个老佘去年独自出海去东海岱舆百草谷，出了意外已不在人世了。”

“还有三种呢？”

老羊顿了顿。“其中一种，正是你们五禽堂的配方。剩下两种应该是来自黄家庄，但我不确定，因为黄家庄的任何配方向来保密得很好，这是老佘说他从黄家庄偷出来的，但他这个人一向爱吹牛皮，所以方子本身没错，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黄家庄的。”

“五禽堂，黄家庄？”

“我是个外人，但我斗胆推测，如果真是有心人害沈教主，很有可能出自你们门派本身，毕竟狂沙帮和 ‘三绝圣手’王婵零都在西域，恐怕见都没见过沈教主；震雷宫和寒鸦坊早已不景气，天天都在内斗，也没听说过与沈教主或望天教有什么龃龉。”

老羊说出自己的猜测： “我怀疑，沈教主每日的饮食中被人下了药——那么沈教主每次的吃食会经谁的手吗？”

“爹爹已能辟谷，很少吃饭，唯有爱好喝茶……”

说到这个份上，沈聆霂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了，。茶叶从五禽堂、抱朴阁那块地方来，可以经手的人不多，想查总也可以查。

主要是——为什么？

如果说妖物的致命伤是个大疑点，另外三个伤目前还可以开脱为误伤（尽管沈聆霂更怀疑无可开脱），这长期的毒，显然是刻意无疑。

还有，为什么将沈郁抛在荒郊野外？谁能有这样的胆子和举措？

沈聆霂坐在椅子上，还没能完全消化这些接踵而来的信息，木然无言。

“沈姑娘，你还是回去同小陆一起拿拿主意吧，这些事，真的是……”老羊替沈郁不平，用力叹气，“起码你们望天教看来早有矛盾，竟会这样对待沈教主。”

他不好再多说，沈聆霂孤身一人也不好在老羊处多待。

没多久，沈聆霂抄走了那满满一列毒物，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登天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