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安的信
墨夕:
我是素安。
你一走我就想给你写信,可是不知道怎么让灵鸽找到你。昨天问了陈公子,才知道你们有一只灵禽,陈公子说可以帮我寄信。
我知道你没有对我生气,但我一定要跟你说对不起。那天的送行宴,我在酒里下了药,我也是真的没办法,是师父和教主让我留住你的,他们也是担心严老前辈,舍不得你们走。不过我心里也很怀疑,直到我在你的床角翻到了你的碧玉牌,我就更怀疑了……
唉,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直到现在我都很乱,草稿打了很多回,还是写得乱七八糟,你不要嫌我话多。
另外有一件事,我实在憋不下去。你知道我憋不住话的,我一定要在闭关前跟你说。
沈师姐是重灵,你知道吗?
严老前辈在你旁边吧?他知道吗?
那天我在酒里下药,除了为你,也是为了弄清沈师姐的身份。虽然误打误撞,我的酒被刘师妹她们喝了,但那坛女儿红也让沈师姐睡了过去。
在你离开之后,我实在困极了,却也睡不着,就瞪着眼看窗外。韫贞似乎睡得不安稳,呼吸一会儿平一会儿急,弄得我莫名很慌。后来我听到沈师姐说梦话,想了一会儿,还是拿着蜡烛打算一探究竟。
她难得睡得松懈随意,这让我有了点底气。可如果一会儿她睁开眼睛发现我,我一定会抑制不住地大叫。后来,我终于解开她衣领看到了脖子上的红线,我想把里面的配饰扯出来,可是拉不动,好像有什么勾住了,于是只好继续翻她领口。
墨夕,你应该想不到她怎么做的。她把里衣上的线穿过配饰上的小孔中,这样配饰就固定在衣服中了,不会因为平时锻炼武功掉出来。
那配饰,一个是金钥匙,听说是孟前辈骨灰盒的钥匙;另一个是玉佩,雪白通透,缠绕着微妙血丝的玉锁。它是活的,血丝游龙般游走,又自在得像鱼儿,隐隐有光。
这是血纹白玉,我也是第一次看见。
这个寄住着重灵另外一个魂魄的血纹白玉是灵物,认人。我与它不熟,一碰,有股抗拒的力。你也知道,这种玉是重灵的命根子,必得一直戴在人身上,与肌肤相亲,感知温度。一旦离开,重灵立马就会陷入衰亡中;超过七天,就是命绝了。
这就难怪沈师姐从未泡过泉水,也不让我给她上药,不露皮肤就是为了不暴露这块玉的存在,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现在你理解我从前的疑惑了吧?
说到这里,后来,我差点被沈师姐发现。我那时看到这玉太惊讶了,一不留神,蜡油滴到了沈师姐胸前。她突然一把掐住我把我压到了身下,是那种防范人的架势。我简直不能呼吸。我吓傻了,心跳得厉害,但是过了很久却没觉着动静,一回头发现她竟还睡着。
看来酒真是沈师姐的克星,竟让她睡得这样熟。于是我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帮她擦掉蜡油,躺到自己床上去了。只是一夜未眠,脑袋里有根弦跳得厉害,又生怕韫贞知道这事。
好在第二天早上,她们什么反应也没有,该练功去还练功去。我是傻了,马上把这事告诉了师父和教主,他们说之前一无所知,更意外的是,从小相处的宋师兄也不知道,他比我更震惊。
他们让我和宋师兄现在不要声张。
师父说,如果修士界这时知道沈师姐的身份,说明沈教主一直在隐瞒撒谎,这是对金字盟的大不敬,当初盟约可是沈教主一起订的,望天教不能打自己的脸。二来,沈教主那么德高望重,究竟为什么把这身份藏起来呢,师父很是怀疑,所以让我没有定论之前不要乱说,甚至不要当面去问沈师姐。她说沈师姐会将沈教主和孟前辈的死怀疑到她身上来,说明心里一直很防范我们,我们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可我觉得,声誉之类,总有说辞可以开脱,一个门派能有重灵才最重要啊。至于师父的怀疑,我直觉她多想了,沈教主肯定有他的原因,他若还在世,这事一定有完美的解答。
可师父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只好不去问沈师姐,我现在只能找你聊以倾诉。
为了帮师父和教主,墨夕,你替我问一问严老前辈吧,我觉得他可能是知道沈师姐的身份的。希望你的回信可以告诉我原因,这样好免了师父和沈师姐之间的猜疑,我也不必再为此烦恼,不必听他们的话常常关注着沈师姐了。
对了,大家现在都开始忙着闭关,韫贞说不必记挂。我睡完这几天也要去抱朴阁了,只是依然不能专注于炼丹,要帮师父钻研童关的解蛊之术。宋师兄说要对童关进行怀柔感化,也不知成效会如何。
希望接下来你我都有好消息。
祝好近安。
柳素安
己亥年九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