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远方的客人们(1)
(105)辛巳年四月二十四|昼|
两人从小山包出来后,才看到偌大的望天教已经出现了许多生面孔,空中浮着一片星星点点。到底是见的世面还不够多,音容笑貌各异的人士让柳素安看得挪不开眼,但别人来同她打招呼或问路了,她似乎并不能放开,磕磕绊绊应付完事。后来接近南边布置客房的小山峰时,忽然听得一声陌生的“田姑娘”,两人闻声望去。
远远的,一个藏蓝锦袍的少年在山边边上使劲冲他们挥手,远看都能感觉他笑得十分灿烂,好像闷热的天气闷不着他,树上的鸟儿和蝉儿也要跟他逗趣似的。他喊一声“田姑娘”,崖边的动物就叫两声,喊一声叫两声,把柳素安逗笑了。
田韫贞刚认出那人,正要躲到柳素安身后去,忽然有人叫她:“田韫贞,过来!”
原来是临朔的声音。这回再一瞧,钟复恒、燕回春、韩匀等都在此处,到处是西域打扮的修士们,想来是终乌山人所在处了。临朔既要她来这边帮衬,田韫贞也只好灰溜溜地过去。那少年见了她喜不自胜,眉目如画,酒窝洋溢,虽比当时相见时长高不少,但仍透出一派轻灵纯真。田韫贞见此,只觉自己刚才失礼,略带歉意:“秋公子好。”
只是一声“秋公子”,却把那秋风欣喜得如浴春风似的:“你……你还记得我?”直接让他身边的师姐秋雁无语至极。那树上传来一声鄙夷:“小子,你也太不着调了。”
秋雁一听,哑然失笑。
“我高兴,你管不着!”秋风冲着树叶间扬扬下巴,也很是不屑,这时看田韫贞略微低头,不言不语,拉起她的手就要跟她说话:“上次你伤不见好,我还没有跟你说完话,现在咱们上边上说去。”田韫贞觉自己双手被握住就是一怔,微微一挣,那秋风急了:“你不是还有事吧?”
“憨货!”树叶间的声音又响起了,田韫贞忍不住往里瞧去,好奇到底是谁在说话,“你以为中原人都跟你们似的,大手大脚没轻没重,冒犯了别人都不知道!”
秋风一听,顿时把手缩回来,慌慌张张看着田韫贞:“对不起!我不太懂你们的礼数,你以后提醒我一下!”
田韫贞看他涨红了脸,只说“没事”。反倒是钟复恒和另一男子哈哈大笑,田韫贞抬头看那陌生人,忽然不由精神敞亮。
只见钟复恒身边那男子生得威猛高大,气度中正雄壮,分明只此一人,却如同煌煌如立天地间,周围一切都是陪衬似的,当真不凡。他虽蓄了浓密的胡子,可面庞仍旧干净整洁,深眉邃目,高鼻隆阔,笑容含慈,目光亮堂;有修道者的从容,更像有修佛者的菩萨心肠,又令人觉得威严可敬。看多了望天教清俊的修士,这周身的气派让田韫贞觉得新鲜又着迷,这时不觉袖子被拉了拉,原来是柳素安也看呆了,一时三刻都挪不开眼去。
“哎哎,我听过江湖上很多谁好看的传闻,可独独没有听过终乌山掌门秋梁甫的,好像是因为他露面少,从前的登天试也很少来的。可今天一看,哪里想到他长得这样英俊啊!这是我自沈教主之后看过的最好看的人,在场哪有比得上的?恐怕你师父在,都黯然失色了吧?”柳素安压低了声音说着,其实旁边的人都听到了,终乌山的弟子们本不觉得多奇特,但听柳素安一夸,无不得意;钟复恒好笑地觑了她一眼,柳素安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那秋梁甫只道:“风儿天性烂漫,几乎什么事都开窍晚,男女间大防疏忽了,钟掌门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秋掌门言重了,这哪是什么大问题,何况韫贞说了没事,又何须多言。”
“风儿,这儿可不是终乌山,咱们是客,你给我收敛着些!知不知道?”秋梁甫本慈眉善目,仍然向秋风一望,势如山神。那秋风脖子一缩,他又哈哈一笑,变回慈眉善目的样子。
这时他见田韫贞正看着自己,便也笑眯眯地看着她。目光一对,田韫贞倒清醒了似的,原来是慈目中还藏着不可置辩的刀光锋芒,这是掌门人一样的目光,大前辈的目光,于是又觉得没什么太大分别了。秋梁甫又望了望附近的弟子们,不由感叹:“钟掌门,你们东寰真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可也不是我夸海口,你们这儿的弟子个个小巧水灵,不像是有力量,可我这结论肯定也是错的,我现在就想让他们比一比,看看哪里不同,可以吗?”
他问完,身后那些终乌山弟子们便已是跃跃欲试态势,一个个架好法宝,雄赳赳气昂昂,颇不将本门弟子放在眼里似的。望天教弟子哪肯示弱,也一个个挺起胸膛,就是对方全部牛高马大的,他们身段上真显小了些。
“有何不可!”钟复恒等的就是他这句,顿时兴奋难当,忙做一个请的手势,“旁边就有习武场,不如咱们各安排非应试者会武。秋掌门也是来东寰太少,往后我们的山门随时为你们敞开,咱们多来往,多切磋!”
“好!那这时候可以让你们这儿的墨夕出来吗?我可好几次听见她的名字了!”
钟复恒看看临朔,几人都露出为难之态:“墨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