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事

“你也梦到了？”柳素安早就开始激动。她昨日又昏死过去，刚刚醒来头脑沉闷并无记忆，但秦伯容提到梦，她就想起来了：“有！有！她就和我在研究房里说话，就和平常一样……”

秦伯容忙问黄芷越说了些什么。

柳素安和刘心言回想着。柳素安说，前期黄芷越似有说不完的话，大多在说自己未完成的药毒研究及最新的进展。她要求柳素安全部记住，以后一起进行下去。

“这些方子但凡与黄家庄方子关联的，你绝对不可以说出去，这个规矩你也知道。其余我个人研究的，都能和五禽堂共享。”黄芷越道，“当然，这些都是次要之事，首要的还是那河水之毒。我有一个新的思路，从《药典》里看来的，那就是加一味材料，可以从‘清通草’里提取，各种比例让大家都可以去尝试一下，别的暂时想不到了。你绝对不可以在沉浸在自己的洞府中，搞些无足轻重的玩意，必须跟上各位前辈的节奏，全身心投入研究，早日让望天教先行制作出解药，才能绝了悠悠之口，救治无辜修士。然后啊，之前我跟你提过替你争取到了去黄家庄进修的机会，等河水之毒解决完毕，就动身去那儿吧，好好学本事。但也不要待太久，一年左右便可回来……”

药毒方面的事，黄芷越说了很久才停止，而后就告诫柳素安行医之道之类。梦中的柳素安不知是梦，心里还暗暗嫌啰嗦，只仔细记着那些药方。而后黄芷越又说到了教中景况，告诉柳素安，其实教中的重灵并不是沈聆霂，而是陈轩璃和霍濂之。

“啊？”柳素安一下子被这两个名字吸引了注意力。

“接下来应当是长老负责教中事宜。”黄芷越想了想，“如果可以，把这些话告诉他们吧，这也是我和复恒的意思：第一，金字盟方面，望天教已经骑虎难下，想办法给霍濂之一个虚假的身世，表示望天教确实不知其为重灵，而后让他正式以重灵身份成为望天教弟子。往后一定善待他，补偿他，他之前身负家人之仇，必得教中出面替他报了，让他留下来，不要让他走。如果九庭有别的心思，必得借杜若之力尽力斡旋，更不能让凌云宗有可乘之机。

“第二，小心教中虎口崖外的妖兽，八哥已反叛，连霞兽、河蛟等未居仙班且与妖有渊源者，还需恭敬相待，可倘若它们生了异心，那就快刀斩乱麻，不可犹豫。对付外在妖族不可手软，但对付仍遗留在鹤阳的魔族，还当多加考量。我们反思，去年与前年望天教带头与各门派去往魔族立威，却似矛盾加重，枉费了沈郁当年结交的心意，后续如何，总要谨慎为上。你也要嘱咐玉弯多加小心，她是夸父族后裔，有魔族血统，一定要多来往两地，促进交流，不能再孩子气了。

“第三，这次劫难教中多有伤亡，理应广纳新弟子扩充人才。然而往年太平时尚有细作，何况今年？宁可不招人，也不能让歹人趁虚而入。已在山下的新弟子就晚一年入门，并严加看管。倘若实在要引入新人，还当选声名赫赫、人品过关的散修，别的门派来的一概不要。

“第四，当下教中年轻弟子居多，大家必要像往常一样努力修行，勤学苦练。心性上也要成熟些，面对长辈不要过于为自己争取，过于取舍条件，要努力留下好印象，过去冒昧挑衅老弟子的情况也绝不能再出现。如果可以，有个人能替你们求求情……”

黄芷越说着，惨淡一笑：“算了，他们自会打算，我又何须多作聪明。殊不知修士到最后都是踽踽独行。如果有朝一日门派变化，你不愿再待，也不必投奔黄家庄，那里不是久留之地，自己寻个自在的去处便了。但无论如何，你也要多学点人情世故，往后别再倚势行事，也不要习惯依赖他人，免得被人笑、怨……”

梦里师徒俩聊到天亮。太阳升起后，黄芷越说要去找钟复恒说事，便离开了黄氏小居，而后柳素安梦醒。

此刻，她略去药方和重灵真相，把其他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刘心言点点头，称八九不离十。秦伯容大概了然：“她的确有很多话要说，你们记得转告。”刘心言应声，想来韩匀等也应当接到了托梦，自己会想办法同韩匀整理说辞。孙玉弯怔了怔，问秦伯容：“既然黄前辈都入梦了，那教主呢？能施法让他交代遗言吗？”

秦伯容却是无奈：“我本也想，可教主未得全尸，心中夙愿恐怕更重，即便消耗再多灵气或精力，也未必召得过来。何况约定俗成，一处地方一般只能‘招魂’一次，第二次不许了。我修为有限，实在不能。”

“那能不能把方法告诉我们，或者还有没有别的符师会的？我们来想办法。”柳素安急道。秦伯容满面遗憾：“专门做符师的都与地府签订了契约，才能行这个‘招魂’之术，如今望天教除了我，还有我弟弟，但他必然不肯，其他两个会的符师都身受重伤，你们也不好找外人进来……”说罢重重咳了几声，似是身体不适。夏阕道：“先走吧。”

刘心言、孙玉弯等一时无话，知道秦伯容年事高，火毒虽解，体质却削减许多，此刻不在清冷空中逗留，快速到了赤鹏峰。

夏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