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从那天以后,玄武湖边上的田垄就多出了一个穿着短衣的女子。
桓峤对外只是说这是自己的新婚妻子,两个人共同劳作,往往是你挑水,我浇田;你施肥,我除草。
对于沈令晖这样大户人家的女子,抛头露面当然是不好的;但对于平民女子来说,抛头露面是必要的,早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光靠男人一个人,是很难养活起一个家的。
沈令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她毕竟是一个现代人,受不了被重重院落禁锢的日子。
沈令晖之前也没干过农活,一切都得从头学起。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坐享其成的人,无论在哪,他都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自己哪怕没有男主女主那通天的本事,也可以过好这一生。
清晨,太阳从远处的小丘陵上升起,穿过田野上的薄雾,一片片浓绿随着微风摇曳着,朦朦胧胧好似仙境。
桓峤和沈令晖很早就起来干活了,两个人一起搭了个小茅屋,为了照顾田地的方便,就一起住在小屋里。
沈令晖不会种地,一切都要从头学起,好在桓峤很是娴熟,她从桓峤那学到很多。白天两个人一起耕作,晚上沈令晖就把桓峤说的和自己的见闻记在书上。毛笔写起来太麻烦,她就把树枝烧成碳,再绑在粗一点的一根树枝上写。
“你写的这字,怎么和我们平日里用的不一样?”
“这是我……自己发明的简化写法。”
桓峤赞道:“峤之前便听人说沈家二小姐工诗善画,有咏絮之才,如今看来,真是如此。”
沈令晖发自心底地觉得桓峤很幽默,那种一本正经的幽默。
早起便要给地浇水,沈令晖力气小,扛不起两个水桶,甫一扛,直接摔了个屁股墩儿。
桓峤正在一边洗手,看见沈令晖摔倒了,忙跑过来。
“怎么了?没事吧?”他看到沈令晖身边的两个水桶,明白了,笑说,“卿想是不懂要领,两个水桶一次切勿装得太满。那些农妇常年耕作,想必都已经习惯了,而卿不同,扛不起这么重的水,还是我来吧。”
“谁说我不行?”沈令晖拍开他的手,非要自己试一试,果不其然又失败了。
这次她乖乖看桓峤示范,三下五除二桓峤便扛起了两桶水。
扛扁担,重要是会使力,才能有四两拨千斤的效用。
浇过水,两个人坐在田埂上,稍事歇息。
桓峤见她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走到田地的一边,扒拉扒拉,摘下了两枚甜瓜,又在一边的水桶里洗了洗。
“喏。”桓峤把甜瓜递给她,“尝尝,我自己种的。”
“哇,谢谢啦!”沈令晖接过来咬了一口,惊喜道,“真甜!怎么这么好吃的?”
桓峤说:“多上粪肥,瓜才会甜。”他手里的甜瓜吃得只剩一个瓜蒂儿,“午后要不要一起去挑肥?军营总是午后丢些马粪出来。”
沈令晖问:“去哪挑啊?”
“附近的军营养马,我们去挑一些便是。”
虽然这个邀请有些有味道,但是沈令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反正她也不忌讳这些。
上午整过田地,两个人便一人一根扁担出发了。军营离这里不远,是为拱卫京城的禁卫军养马的地方,时常有成桶成桶的马粪倒出来,附近的人都知道,就会过来拾,军营的人都知道,当然也不会横加干涉。
晴天丽日,沈令晖和桓峤的心情都很好。连着几日晒下来,沈令晖的脸已经挂灰一样了。古时候没有防晒霜,沈令晖也不在乎,从前上学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晴朗微风的天气。
两个人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听到远远的有军马嘶鸣和军中练武的声音传来,远远的已经看到军营的栅栏了。
沈令晖闻到空气中一股奇异的臭味。
“就是这里了。”
顺着桓峤手指的方向,沈令晖看到一堆黑乎乎的东西,看来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刨……粪了。
桓峤把手里的粪叉子递给她。
沈令晖感觉有点崩溃,但还是接过了粪叉,跟在桓峤后面,按照桓峤的演示,一铲子一铲子地往扁担里挑粪。
沈令晖快被熏晕了,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带一个面罩来。
桓峤看来确实很习惯,他不仅轻车熟路的把粪装进筐里,而且表情丝毫不动,简直可以说是若无其事。
终于,沈令晖忍不住了,跑到一边,“哇”地吐了出来。
桓峤干得卖力,完全没注意到她这边已经吐了。沈令晖也不想当被人怜爱的小鸡仔,吐完擦擦嘴,又回来接着铲。
两个人铲够了,便一前一后地往回走。沈令晖有一种自己已经香飘十里的错觉。
“我们大概要多久挑一次粪呀?”
“军营的马场每日都要倾倒马粪,到时候用完了再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