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柱殿
嬷嬷微微一笑,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沉淀了她的稳重,一丝不苟的发髻,正如她为人做事一般。
在扶锦震惊的注视下,嬷嬷来到她身侧,满足了扶锦的好奇心。
嬷嬷缓缓开口:“本朝皇嗣少,我按照前朝和先前史书上的记载,以及你父皇的态度,本以为你长大了会嫁给朝中臣子,在京都安稳度日,再不济也就是嫁远些,你没有家族傍身,我就想着存些房产铺子给你填底气,哪知道你嫁那么远。”
扶锦视线匆匆闪过纸张,上面记载的地址和店铺,大多都是京都黄金地段的铺子,便是京都的有钱人想要买,光凭钱可是买不到的,还需人脉权势。
但看嬷嬷手中的数量,富婆竟是我自己!扶锦强行稳住心神。
嬷嬷将纸张折好,贴身存放:“这些东西嬷嬷都给你留着,等这些腌臜事结束了之后,我就把它都给你!”
然后拿了些碎银,将荷包装的沉甸甸的,又将屋内简单打理了一下,什么都没拿就离开了。
“什么都不拿,装作我晚上还会回来,就不会让人起疑心。”
扶锦同嬷嬷走到宫门口,目送着嬷嬷离开。
眼瞧着嬷嬷将沉甸甸的荷包,尽数交给宫门守卫,守卫眉开眼笑,好言好语送嬷嬷离开。而宫门外不远,站着的就是乔装过的呼廷元。
在呼廷元的搀扶下,嬷嬷进了马车。至此扶锦悬着心一半落回了肚子里。
“保重”扶锦站在原地,对着呼廷元做口型。
他理解到她的意思,同样回应,宫门不敢多待,随即离开。
扶锦转身离去,今天还有个人要进来,只是这个人要特殊些,进宫的方式也特殊些,此刻时间还没到,只待静候时机。
而在此之前,扶锦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
按照脑海中残存的印象,扶锦转身向着另一处走去。
但时间太过久远,记忆很模糊,扶锦只能看着高高的宫墙,走一步想一步。
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扶锦边走边思考,抬头远远便瞧见前方来的皇后仪仗。
心中警铃大响,扶锦没有预想过会在此时遇见皇后,因为按照传来的消息,一般在这个时候,皇后都会在勤政殿内代处理朝中事宜。
大概用过午膳后半刻钟,前往皇帝居所,照料皇帝。
扶锦调整呼吸强迫自己镇定,同其他宫人一样,跪在地上紧贴地面,避开视线努力降低存在感。希望皇后不会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宫女”
层层金线编制纱幔,遮挡住晌午刺眼的阳光,使得轿撵中的明亮而不刺眼,隐隐约约能瞧见轿撵之外的光影,斜倚在软垫上,范嘉钥伸手扶额,轻微的揉搡着,以便缓解头昏脑胀。
朝中反对她处理朝政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都在嚷嚷着让太子理政,仅凭着范家几个老臣根本抵不住那些文官的嘴,范嘉钥原本是想随便杀一个反对声最大的,杀鸡儆猴做做样子,但这个提议,很快就被父亲给驳斥了。
范嘉钥父亲言:那些文官最是自持清流,越是杀了他们,他们偏以为自己是于谦在世,巴不得留个好名声。
且不说范嘉钥不想将到手的权利拱手于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他就是个纯草包。
想到这里头更痛了,范嘉钥一把扯开纱幔,尖声询问:“到哪里了”
宫人闻声立即停下,好巧不巧,停止的位置正对着扶锦。
听到动静的扶锦,身子一僵,努力将脸挡的更深些,开口同其他宫人附和道:\"皇后娘娘金安。”
身旁的宫女道:“回禀娘娘,穿过这条宫道,前面就是陛下的寝殿了。”
范嘉钥眉头的结更深了,眼下本来就烦,此刻根本不想见到他。
现在的扶伯庸,跟个会睁眼的死人没什么区别,留他几日性命全看自己心情。
“娘娘,是否要改驾?”宫女轻声询问道。
瞭望远方环顾四周后,范嘉钥开口:“去绣衣局后院瞧瞧。”
宫人抬轿准备前往,忽而又听到一句“等等”
宫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主子又怎么了。
端坐在轿撵上,范嘉钥视线自然而然落在眼前跪着的宫人上,眯眼沉思,这个身形总觉得眼熟,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带着护甲的手淡淡一指:“你抬起头来。”
扶锦呼吸变得急促,努力控制住身体,屏住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异常。
“娘娘叫你,你聋啊?”宫女率先一步来到扶锦身边,在她动手的前一瞬,扶锦猛然抬起来身子。
满眼怯懦,愣生生地望向轿撵的位置,唇瓣上下启合,憋了半天才喃喃说道:“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触目所见是这样一张脸,范嘉钥忽然有点犯恶心,强压下不适随即抬手。
宫女拉下纱幔,起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