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4）

由于贺北岛和金世正两个人都深受反科技主义盛行的岐城文化影响，尽管是在未名市，也没有选择搭乘连接交通内网高自动化的城市新轨，而是选了一辆公共汽车。

老实说，他俩其实都不太信任科技。而在这其中，以最近五年突飞猛进的系统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恰恰是最令人反感的存在。

未名市百分之九十九的公共交通连接“阡陌”和“初代”两个系统，而以新轨为代表的高度自动化列车甚至接通了六代系统“湘夫人”。阡陌负责城市交通，能够在监测范围内疏通交通预防堵塞，其智能之程度能够在一辆车即将发生危险行为时发出警告，必要时甚至能够代替司机行使驾驶权。

然而阡陌和初代并没有监控的能力，真正“看”着整个未名市交通情况的是湘夫人，包括所有乘客的信息资料都会经由湘夫人储存一份在公安局，特殊件只有警方拥有，非特殊件会复制一份递送至大数据中心。阡陌负责数据分析和资料整合，初代则更像是未名市的客服。

公共汽车的监管力度并没有新轨强，只会在刷卡时核验身份后调取档案对比，然后通过车上监控确认信息。

新轨就严重多了，除了录像之外还会收音，解码进行分析，听说这是有一个系统经过广泛学习后可以理解绝大多数人日常说的话，无法被读取的会送由专人处理。正因为这些，未名市的公共安全这一点做得确实是比岐城要好得多。

然而系统也并非是完美，也可能会错判漏判，湘夫人再无所不能也有监控不到的地方。否则贺北岛根本没法解释为什么那个人可以在当初警方天罗地网的布局下轻而易举地逃出未名市，甚至张狂到几年后回来给她寄一朵岩玫瑰。

尽管湘夫人和阡陌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装配了系统的新轨要比公共汽车要舒适，也是真的。这辆车上人不多，和贺北岛年纪一般大的更是只有坐在角落的一个女生。剩下的全是老爷爷老太太，大概是懒得挤人山人海的新轨吧。

温柔女声响起，真人录音电子化后生动又诡异，让贺北岛错觉是谁在拙劣地模仿机器说话，才发现是公交车已到忒弥斯律师事务所附近，它在提醒而已。

贺北岛微微偏了头，提醒金世正下车。

忒弥斯律所的牌子就在面前，金世正呼了一口气。

贺北岛到前台去，提交了申请。金世正还在写，她是未成年人，要填的申请要复杂一些。

旁边悬置的屏幕上显示出忒弥斯女神介绍，然而并不是在讲述希腊神话，而是忒弥斯这款智能AI，负责司法这方面。

贺北岛扫了几眼，在金世正填完之后带她上了楼。

刚刚踏上电梯，贺北岛的手机就来电话了。

联系人，翟星。

贺北岛接了电话：“翟星姐？”

“阿北？你来律所了？”

“……你怎么知道。”

翟星收拾着桌上杂七杂八的东西，让左然把茶包拿出来：“哦，你忘了有初代了吗？”

“反应这么快啊。”贺北岛嘀咕。初代会实时更新访客信息，上回贺北岛没有来忒弥斯律所，只是耳闻过这个功能。其实很多地方都有，有点像升级版的“欢迎光临”。

贺北岛在未名大学的法律系挂名过一段时间，临时给她突击复习的人就是翟星。

验证完来访客人信息，接待厅的门自动打开。

贺北岛一抬头，就看到了倒完热水的左然。

她本来就不怎么生动的表情直接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