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琳（6）

答案是“不知道”。

但是贺北岛很快就想通了。余悦琳杀了人又怎样？程修该死，而贺北岛会尽全力保她。她的世界没有绝对的正义是非观，她一向随心所欲。

这又如何呢？

贺北岛回想法医报告上面程修的死因，机械性窒息。余悦琳哪里这么大的力气？如果真的是她杀的，那么肯定有帮手。

贺北岛想起下雨的那个晚上，在郊区里和她交手的男人。对方反侦查意识很强，再加上大雨冲淡了大多数的痕迹，几乎找不到任何的相关信息。贺北岛偶尔抬手模拟，也只能感觉到对方的身高肯定在一米八以上。

他又是什么人？

那条短信又是因何发送？为什么专门把她和左然引导郊区。

为什么？

是想让他们发现什么吗？

手机铃响，打来电话的是文心。

对方语气略带抱歉：“非常对不起，贺警官……我们根本找不到发信息的IP地址所属哪里。”

“什么情况？”

“我也不太懂计算机技术，只是谢先生说那个IP地址是动态变化的，一直在变，应该是用的虚拟网。但是至于是哪个，就不知道了。”

贺北岛的信息学也极其一般，她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熟人……要说的话，能帮得上忙的，可能就是程妙常或夏彦了，但是前者，现在已经身处与她不同的立场，二人之间的关系也算不上多么熟络，贺北岛果断排除。

那么，就只有夏彦这一个可选项了。

金羽然需要留院察看一周的时间，贺北岛请了陪护自己去办事。

联系上夏彦已经是晚上的事情了，除了这件事以外，贺北岛还委托他帮忙查了一下医院系统。

得到确认，余悦琳当晚的确不在医院。

这个关键证据，警方肯定已经知道了。那么，在她那天晚上没有不在场证明又涉嫌伪造证据再加之与受害人有情感瓜葛的情况下，要是说凶手不是她，贺北岛还真觉得不可能。

说不上是同情心作祟，只是贺北岛觉得该死的已经死了，没必要让活着的人为此事付出太大的代价。……她本想请浅律师帮忙，然而对方最近搞活动如日中天，没空搭理。而翟星搞商务方面的，业务不对口，帮不上忙。巴德尔事务所贺北岛都清楚是些什么东西，能够请的，居然就只有一个结怨过的左然。

左然就左然——

贺北岛心说假笑这块她熟，要不是金世正的事，再讨厌左然她都能装得一见钟情。

但她也确实拉不下脸来，毕竟掰也掰了，要不是因为两个孩子，左然早就是她的黑名单了。说不上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但贺北岛直觉就是讨厌他，不讲道理，对，就是不讲道理。

贺北岛给诸岭发了信息，打算让她帮这个忙。

诸岭说会帮，但是又说了左然不一定会答应，因为他不一定会愿意帮一个板上钉钉就差关键证据的人打无罪辩护。

贺北岛当然清楚，姑且试试吧，而且她觉得左然会答应。

余悦琳被放出来是48小时之后，警方在这段时间内搜查了她的宿舍以及跟程修合租的二人之家，甚至连余悦琳爷爷的家都搜索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和犯罪有关的东西。在案发地点排查了很久，也没有相关的信息。连日的雨终究是将所有的证据湮灭。

贺北岛对此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余悦琳有动机，但动机不够强烈，警方没把这个案子和孤独死那件事联系起来看，因而二人的问题就是一句简单的情感纠纷。而这，不足以导致她杀人。再加上，什么能够定罪的东西都没有，郑云他们颇有微词，却不敢对程序正义做出抵抗。

同样得知余悦琳被释放的消息还有程修的父母和晁旧，温婉可心的女人扶着年岁不小的老太太，摆着架势等着余悦琳。

程修是独生子又是晚来得子，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老年丧儿对其父母影响之巨大，可想而知。

程母穿得很端庄，表情也是淡淡的，但仍能看得出哀痛。她见到余悦琳出来，主动上前几步：“余小姐，我们聊聊。”

贺北岛不打算拦，反正她会在一边，而余悦琳没拒绝，只是理了理头发，沉下一口气：“好的。”

两个人去了街角的咖啡店，贺北岛和程父在后面跟着，隔很远。贺北岛进门想点杯美式，一看就发现了韩文娜，她说她是店长，也兼任着收银员。

见到贺北岛，很热情地打了招呼。

贺北岛只是点头应和，没说什么话。韩文娜早就习惯，便不在意去忙自己的了。

等到该谈的话都谈完，时间已经接近深夜了。

两位女士从包厢里出来时都流着泪，只不过程母要显得更加崩溃。她甚至没顾及周围人疑惑而猎奇的目光，抓着余悦琳的手：“……我求求你了、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去服罪吧。”

余悦琳冷静地掰开她的手指